光禄府一院之隔的空宅子里搬进了一户新人家,虽说加上仆从家眷也才只有十多口人,入住之日的声势却是颇为浩大。
当天晚上,那新家之主还派人按照常礼为光禄府送来了拜帖。
看着那张红的显眼的帖子,徐衾面无表情的吩咐了回约之帖,仆人下去后,身边一位老者冷哼道:“这新邻居倒还真热情,素不相识竟然下起了拜帖。”
说话的那位正是传闻窝在家中的右仆射郭焱,这老先生最近被舆论推上了风口浪尖,对外宣称宅在府中,实则一记金蝉脱壳躲进了光禄府中。
徐衾微微一笑,转首开言道:“那帖子的署名是位姓陆的名士,郭仆射可曾认识?”
“姓陆的?”郭焱寻思片刻,猛然想到了一个人,“莫非是号称长安名士的陆涛?”
徐衾微微颔首,郭焱冷笑道:“这厮原是犯王宇文枳的党羽,只因并无官爵,所以当初长乐王倒台时并未受到牵连,还以为他自生自灭了,不过在此时抛头露面,是有些蹊跷。”
“这还不算什么,我听说前些日子一直被拘禁在阳平别苑里的西凉兵马军头房歆也被莫名人给提了出来,如今风头一过,居然搬到了宇文柱国府边上!”
徐衾悠悠的说完,郭焱灵动一开:“难道是……”
“是了,除了上柱国韦令铭,还有何人能有如此通天之能?”
看着徐衾波澜不惊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尴尬的处境,郭焱颇为急切的问:“我们,还不反击吗?”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面对郭仆射的疑问,徐衾朱唇轻启,说出了这么一句。
郭焱怏怏不悦的道:“还望伊光禄和大将军早日思得良策,否则照此下去,我们非得憋屈死不可!”
“郭国丈放心便是,只不过眼下还要再挨上一阵子。”徐衾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郭焱,“不过接下来可能要暂时委屈郭仆射了。”
郭焱打了个哈哈,满不在乎的道:“伊公子放心,眼下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老夫早年也过过苦日子,再惨一下也就莫过于牢狱之灾,何言委屈……”
郭焱说这话时不经意的一瞥,竟然看到了徐衾的双眸中闪过一股怪异的目光,国丈爷有点懵,好半天才讶然道:“那个,伊光禄,你该不会真的让老夫下狱去吧?”
……
“你要让何良调回洮州?”宇文豫大惑不解。
翌日清晨,安顿好了府中事宜,徐衾便来到了柱国骠骑府,对宇文豫说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将中流砥柱调回原籍,大将军自然一百个不情愿。
徐衾颔首道:“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留在京中只会徒生倦怠,让他回去也好,好好带一带洮州兵马,为明年的大战做准备。”
“我的伊公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明年的事情!”徐衾冷不防做了这么一个决定,宇文豫连连叫苦,“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佟川陆钦他们都在江陵附近,斛律恭也远在凉州,这次韦令铭发难非同小可……”
“我知道!”还没等柱国骠骑说完,徐衾便和声打断,“眼下朝局固然吃紧,可何良等人都是行伍之人,与权谋之争无益,若是在帝都久留,说不准便会被韦令铭盯上,伊某之意,是让这些人合理避让出去,即便韦贼有心发难,也是鞭长莫及,西北两面之兵仍然全部掌控在将军手中!再者说来,有你我和郭仆射在侧,还怕斗不过那韦柱国吗?”
“你倒是说的轻巧,如今郭仆射都快被绊倒了,也没见我们有什么还手之力!”宇文豫很不爽的抱怨着。
徐衾的面上却露出了诡谲的一笑,看着伊公子如此神色,宇文豫纳罕的问:“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