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无常,亥时刚过,原本还是雨雪夹杂的天气早已化作倾盆大雨,这等天气着实怪异,让人猝不及防。
初冬大雨阻拦了北离分兵的行程,前面荒山一阙倏然崩坍,偌大的平地上登时淤泥乱石丛杂。
饶是如此,为了不耽误进度,北离军马仍然只是停住却并未扎营。
前方数百名军士正冒雨掘路,身后这些瑟瑟发抖的军兵仍旧稳如泰山。
而就在这支兵马斜上方的山坡上,一股暗流正悄然接近。
为了防止马鸣声惊扰了北离军马,贺若秦良预先下令为战马包住蹄铁,嘴中也放置了嚼口棍。
此地山势还算平缓,只是在虎口位置有一处大斜坡,虽说马队自此下去可能会存在刹不住闸的危险,却是个绝佳的奇袭之所。
这条道路紧挨着昱县,县城却又是个鸡肋一般无险可守露天城。
此处直通夹山道口,过了那里再走二十余里便是渭水石桥,若经此处畅通无阻的过去,长安帝京便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眼前。
贺若秦良很清楚,不知不觉间间,自己已然成了这帝都最后一层防线。
由于是暗渡而来,这支高离兵一路偃旗息鼓,根本窥看不出主将旗号,这可愁坏了贺若将军。
五十余人的前锋已然悄然剪除了沿途的北离临时岗哨,眼见身处着寒天冷地之中的部下快要冷透,贺若秦良不再迟疑,终于下达了奔袭的命令。
“传本将令,弓骑策应,全军争进!”贺若秦良一声刺耳的呼喝,身后这些骑兵应声打马,土山刚倾,便自斜坡之上传来一千喊杀声来。
这边淤泥还没清理完全,大军又泡在雨雪之中,冷不防又冲出了这么一伙人来,北离军登时大乱。
一排飞箭劲弩散劈头盖脸而来,疏于防范的北离军登时成片倒下,刚刚挨了过去,洮州兵马已然转至眼前。
地面泥泞不堪,再加上冰雪掺杂颇为湿滑,也给奔袭带来了不少阻碍,贺若秦良所部不时便有失前蹄,连人带马扑倒在地之人。
出乎贺若秦良的预料,这支北离军马的指挥官着实厉害,竟然在转瞬之间便压住了阵脚。
好在奔袭之前,贺若将军将所部五千人分做三停,一千弓骑策应,两千重骑绕道匿藏按兵不动,剩下这第三停虎骑则由其本人亲率,于斜坡自上而下奔袭。
双方冲杀到了一起,喊杀声震天,顷刻间刀剑乱舞,血流如注。
后半夜雨雪初歇,凉气也袭了上来,本就湿透了衣甲,经寒风一吹,顿时湿冷结凝。
这仗打得着实艰难,安离两军将士都叫苦不迭,冷兵器卷裹着冰雨,两相人马在刺骨的寒风中交织在了一起,漆黑的夜色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随着雨雪结冰,封冻的冰碴来往厮杀的军卒脚下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