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之役尽数告一段落,伊府重新修缮,承蒙右仆射王弼上表,换上了一方金碧辉煌的巨型匾额,并由庆帝萧澄钦点,封号“奉国伊府”,连伊老爷子也博了一个“江陵郡公”的称号。
一连数日无事,眼见着时节入冬,北地一片萧肃,本以为这一年就此平安过去,可是在冬至后的第三天清晨,一封塘报打破了许久的寂静。
光禄府的大门被敲开,万俟佟川亲自率人将徐衾接走,马车径奔柱国骠骑府而去。
柱国将军府正堂,宇文豫正襟危坐,尚书右仆射郭焱,兵部侍郎以及神武营的几名总管尽皆在列。
徐衾在佟川引领下进得堂中,看到这些个熟识面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眼见着众人落座,宇文豫拿出了一道蓝文折报举在手中,对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并非好事,想必诸位也已经猜出个大概了吧?”
众人没有言语,徐衾侧目观望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了尚书右仆射郭焱身上,这位老大人眉心紧蹙,一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的样子。
见这些同僚都没说话,徐衾疑惑的问:“将军名言,不知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
宇文豫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目看向郭焱,冷声问道:“仆射大人,想来昨夜里就该接到消息了吧?”
郭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堂心,躬身拜道:“柱国将军不必再说了,此番是郭某荐人不当,才使得我北安受此重创,老臣无颜面见我朝列祖列宗,祈请自除官爵,流放边缘,也算替那无用外甥谢罪!”
从这突兀的对话当中,徐衾想到了一个人来,却没有多言,而是默默的等待着宇文豫的反应。
宇文豫无奈的摇了摇头,苦涩的道:“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仆射大人,只是苦了我大安三万虎贲,就此夭折!”
说到这里,那边兵部侍郎李孺庭也赶忙出列,垂头丧气的道:“有此丧事,此时下官也难辞其咎,还望宇文柱国降罪,老臣方能心安!”
宇文豫不觉无语,以手揉捏着睛明,片刻之后抬首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不必自责,如今这等事情,即便把人贬杀干净又有何益!本将今日请大家来,是为了商讨如何补救,而不是追罪问责的!”
郭焱和李孺庭会意,默默的回到了座位,宇文豫看着那些丈二金刚一般的军将,将塘报拆开,捻在手中,对着众人说道:“今晨刚刚得报,半月前,北离韩昌王高瑜并范阳侯卢晔兴兵七万,自晋州争进,做急行军兵压蒲同二州,并于临汾一役大败安军,两万将士殉难!”
此言一出,徐衾登时便诧异开言道:“怎么可能,虽说薛准所率并非我朝精锐,可即便三七对敌,也决然不会有如此伤亡!”
徐衾满是疑惑,一旁郭焱惭愧的开了口:“伊光禄有所不知,这还只是伤亡之人,剩下万余军士被困在蒲州城中,若不及时施救,恐怕早晚是高瑜囊中之物!”
“伊某听得糊涂,还望郭仆射把话说清楚!”
“北离兴兵之日,刚刚进驻临汾的准儿预先便探听到了异动,是以驰书同州潼关蒲州三地!”
郭仆射连声哀叹,徐衾狐疑的问:“这不是很通常理吗?”
郭焱一听这话,登时羞愧难当的道:“若是逐层传报,王师早就开拔而去,便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