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贵嫔薛棋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目光落在了眼前檀木椅上端坐的陌生男子。
这人一头散垂飘逸的青丝与那身富贵人家特有的装扮相结合,华贵中掺杂着不羁,内敛中略带着些许轻狂,手里还把玩着名士奉若至宝的束发冠,整体看去着实恍如异类。
“草民伊瑾,乃是江陵人氏,贵嫔舅家乡人,今番得进天子京师,特地前来拜会!”那人将发冠银簪放置在桌上,捧起了桌面上早就斟好的茶盏,微微呷了一口。
薛棋有些纳罕,犹自在心中寻思起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舅家邻居此来到底是何用意。
“公子此来,到底所为何事?“薛棋缕不出个头绪,只得开口追问:“这院落里如今只住着本宫和圣上幼子,本就多有不便,如今公子又突兀来访,恐传出去引人非议,所以还望公子体谅,有事便说,无事便回吧。”
这个颇有避嫌意味的逐客令下得很是生猛,徐衾也不多言,随意瞥了一眼,看着这位贵嫔的目光已经警觉地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便漫不经心的单手捧茶,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桌面上的束发冠和簪子上,无中食三指很有节奏的来回敲击了三回。
“娘娘,这人好不轻狂,分明就是前来寻衅滋事的!我去叫些人来把这厮赶走算了!”薛棋还没开口,身边那个紫衣丫鬟倒是等不及了,眼波一挑,面上平生出一股莫名的厌恶。
徐衾面上没有在意,在心中也就明白了个大概,仆比主凶,这个丫鬟不但没把宾客当回事儿,更是从骨子里反衬出对主家的不屑,与外边那些酒囊饭袋做内应的多半也就是这个奴仆没跑了。
听着身边这名丫鬟如此言语,薛棋无奈的摇了摇头,哀叹道:“本宫自打住进这外郭别苑,身边还有人可供差遣吗?”
在这句话中,徐衾听出了一丝的哀怨,更多的却是暗恨,想来也对,昔日得宠之时可以气煞那位北离选妃,常言天道好轮回,昔日埋下的苦果,数年之后便要结出一些东西。
其实徐衾刚刚的举动这位薛贵嫔自然看了个真切,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那恶奴面上生出的气焰简直比薛棋还要高上几分,反观这边,徐衾竟然不以为意,而是将那只手握在茶盏杯盖上,轻轻的划了一个圈,随即微微一挪。
薛棋何其聪明,瞬间便会意,是以侧首对身边那个恶仆吩咐道:“琅玥,去府库为这乡人准备些盘缠,也好早早打发他回乡吧!“
“贵嫔,这人如此不识抬举,还给什么盘缠,依奴婢看就应该叫外面那些人进来好好修理修理他一番……”
恶仆琅玥一脸的不忿之色,正待发作,却被薛棋沉声斥止,就见这位贵嫔贝齿轻启,一句话自其间重而有驰的飘了出来:“怎么,本宫的话就如此没有分量吗?还容得你这奴才点却?”
一语中的,见性子一直颇好的薛棋忽然间发了狠,琅玥不敢再说话了,只得悻悻的闪身退了出去,站在门外,这丫头不知为何贼心不死,竟然悄悄的依附在门边上静静的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