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疯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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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速度不同的关系,孔四贞的囚车刚被押到湖南境内,王煦的查案报告就已经送到了京城里的小麻子面前,看完孔四贞和李率祖联手在曲靖犯下的累累罪行,又看到杰书在曲靖丑态百出的报告,小麻子难免要大发雷霆一通,大骂孔四贞*子无法无天,为了个人sī怨妄负圣恩,陷害忠良更大骂李率祖胆大包天,竟然敢伪造证据污蔑同僚谋反篡逆,其xìng质之恶劣、后果之严重,简直创了大清开国之最就算是把他割上一千刀一万刀,也难消小麻子的心头之恨
李率祖是绝对不能不重处的,即便是看在他祖先的份上,可以饶过他荼毒百姓、草菅人命和贪赃纳贿这些罪名,甚至可以饶过他污蔑上司林天擎收受贿赂的罪名,但是他用独眼石人构陷同僚这一招,小麻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了,任何一个螨清官员也都不会同意小麻子饶过李率祖了——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官场上人人效仿,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啊?所以没办法,李率祖必须得死,即便是疯了都得以死谢罪,满门抄斩
下定决心杀一个过气家族出身的李率祖容易,可是下定决心杀孔四贞就难了,孔四贞在小麻子的三藩战略中重要xìng大家都知道,更难得的还是孔四贞对螨清朝廷的忠心,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孔四贞在广西牵制掣肘,以孙延龄和戴良臣那点本事,广西也早就象贵州一样,被吴三桂给鲸吞蚕食殆尽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麻子怎么舍得就这么杀她?孝庄又怎么舍得就这么杀了她?
还好,孔四贞的所作所为还没达到让王煦请王命旗牌把她先斩后奏的地步,所以小麻子和孝庄稍作商量之后,立即派出心腹shì卫飞马南下传旨,让王煦改公开押送为暗中押送,孔四贞免坐囚车,交与传旨shì卫秘密押赴京城,接受小麻子和孝庄的亲自审问。同时,小麻子在旨意又以孔四贞案事关十三衙门内务府为由,要求王煦不得将有关孔四贞案的奏折和罪证明发,必须直送内务府,再由内务府直接呈给小麻子。
在长江码头上看到这道圣旨,孔四贞yīn郁了许久的漂亮脸蛋顿时笑开了huā,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又有机会找老冤家卢胖子寻冤报仇了。王煦却yīn沉下了本就喜欢板着的瘦脸,知道又将和很多时候一样,破了案子却惩治不了案犯,让该死的人逃脱生天了。可是没办法,螨清的奴化教育洗脑下,即便是王煦和小于成龙也不敢违抗小麻子的旨意,只能按着旨意把孔四贞移交给小麻子派来的御前shì卫,眼睁睁的看着她丢下几句狠话后趾高气昂的离去。
孔四贞是什么脾气爱好大家都知道,为了答谢小麻子派来的御前shì卫们的营救之恩,这一路上难免大施肉身以作报答,加上小麻子并没有规定孔四贞何时到京,所以大享齐人之福的孔四贞也就没有急着赶路,待到的抵达京城时,时间也已经到了康麻子七年的九月底。
进了京城,当然得到小麻子面前请罪,为了预防万一,孔四贞又通过关系亲密的李煦和曹寅帮忙,让他们把自己回京的消息送到了孝庄面前——其目的不外乎让孝庄知道自己这个干女儿回来了,该出面的时候还是得出面一下,免得小麻子麻颜大怒,一刀把自己砍了。做完了这些,孔四贞才跑到西华门外递了牌子求见,而腰牌递进皇宫之后也很快有了回音,小麻子在养心殿召见。
听到召见地点,孔四贞又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小麻子还是打算替自己遮掩一下了——否则的话,就应该是在正式议政的乾清宫或者三大殿召见公开定罪了。放心之下,孔四贞赶紧随着曹寅进了皇宫,一路来到养心殿外,小麻子又传旨让孔四贞进殿,孔四贞不敢怠慢,赶紧又进到殿中,进殿后连大殿里有什么人在都不敢偷看,直接就当中一跪磕头,恭恭敬敬的叫道:“奴才二等shì卫孔四贞,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卢一峰,还真是让朕对他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小麻子根本没理会孔四贞,只是自顾自对着什么人说道:“朕现在都在后悔了,早知道他能在地方上干出这样的大事,就不应该派他去曲靖的,应该派他去其他省份的。现在好了,他在曲靖做的大事,要顺带着便宜吴三桂了。”
“是啊,奴才也说什么也没想到,卢大人会有这样的才能。”明珠的声音响起,感叹道:“如果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奴才说什么都要请皇上把卢大人派到盛京去,让他造福盛京。个穷山恶水的曲靖县在他治理下,一年时间不到,竟然就创造了三十多万两纹银的财富,我们大清一年的盐税才两百多万两,他要是到了盛京大展拳脚,我们大清的龙兴之地,还不得变成和江南一样富啊?”
“卢胖子又干什么好事了?在曲靖县一年弄出了三十多万两银子?他是抢还是偷?”孔四贞大吃一惊,偷偷抬头去看殿中情景时,却见养心殿中只有小麻子和他的三个绝对心腹明珠、索额图和熊赐履,而且几个家伙全都是满脸惊叹神sè,交谈间不断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皇上,卢大人在曲靖这么搞,是不是有意的?”新近因为上万言书弹劾鳌拜而得以升任弘文院shì读的熊赐履眉头紧皱,说道:“三藩之中,吴藩实力最强,兵强马壮甲于天下,唯一弱点便是云贵贫瘠,钱粮无法自给,钱粮开支九成得靠中原输入,目前皇上能够制衡约束吴藩的唯一办法也是控制他的兵马钱粮,现如今他在曲靖搞出这样的成绩,明年吴藩全境效仿,今后皇上和朝廷还拿什么控制吴藩?”
“好人,这个是好人。”听出熊赐履话里对卢胖子的不满之意,孔四贞不由有些眉huā眼笑,恨不得扑上去亲上熊赐履一口。
“熊大人误会了,卢胖子在给皇上的奏报之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之前也没想到八旗福寿膏在曲靖的长势会这么好。”已经升任吏部右shì郎的索额图站了出来,说道:“他更没想到的是,本应该是非常用药材的八旗福寿膏会这么畅销,会有这么多药材商人争着抢着出高价收购。他原先的打算不过是想给曲靖的穷苦百姓们寻找一条出路,为朝廷开辟财源,还有就是拉下严重虚高的八旗福寿膏价格,让八旗将士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海外异宝。”
“而且卢大人在奏报上也说了。”本着绝不和卢胖子这个灾星做对的原则,明珠给索额图帮腔道:“他将一半的八旗福寿膏运到广州贩卖,是想尝试着给朝廷开辟一条新的财源,看看八旗福寿膏能不能象茶叶和丝绸一样,成为我天朝又一大出口拳头产品,八旗福寿膏能不能在西洋商人那里卖出去,能不能卖到合理的价格,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一个尝试。”
“那他现在一定乐疯了,一两一钱纹银收来的八旗福寿膏,在广州卖出了三两八钱纹银一两的天价,仅这一笔,他就赚了十几万两银子”熊赐履冷哼道:“然后吴藩也要乐疯了,有了这条财路,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皇上在钱粮上卡住他的脖子了。”
“熊大人,依你的意思,卢大人根本就不应该给百姓造福了?”明珠笑笑,问道:“难道说卢大人为君分忧,为朝廷开辟财源,为百姓造福,都是不对的了?如果这也算罪过,那么我们大清的官员,还有谁敢造福百姓,忠君报国?”
“没错,明中堂言之有理。”索额图附和道:“难道真要卢大人象李率祖那样,把曲靖搞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才是对皇上的忠心,对朝廷的功劳?”
“明中堂和索shì郎都误会了。”熊赐履老脸一红,赶紧辩解道:“我并不是说卢大人造福百姓和忠君爱国有错,我只是觉得他不该在曲靖这么搞,现在好了,白白便宜吴藩了。”
“行了,行了,在这之前,谁能想到八旗福寿膏在曲靖能长这么好?卖这么高的价?获得这么大的成功?之前如果能未卜先知知道这一点,朕也不会派卢爱卿去曲靖了。”小麻子挥挥手,又说道:“当然了,熊爱卿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如果让吴藩摆脱了钱粮这最后一道束缚,确实会出现尾大不掉、难以控制的局面。”
“不过熊爱卿也别太过担心了。”说到这,小麻子lù出些微笑,说道:“就在今天上午,朕收到广州急报之后,立即就召见了户部满汉尚书马尔赛和黄机(康麻子七年八月任,原汉尚书王宏祚因罪革职),问了他们这个情况,也是担心吴藩借此摆脱朕的钱粮束缚,向他们两人请教。”
“敢问皇上,两位专门理财的尚书大人怎么说?”熊赐履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们的回答让朕放心多了。”小麻子微笑说道:“他们告诉朕,自古以来就是物以稀为贵,就好象粮食一样,丰收了,收的粮食百姓吃不完了,粮食价格照样要下降跌落,更何况这只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药材八旗福寿膏?今年八旗福寿膏之所以能够买出天价,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种过,市面上偶有流传也是来自外洋,价格自然昂贵无比,一旦这种药材大量产出,价格必然暴跌,因为这么高的价格,实在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起。”
“所以。”小麻子颇为陶醉的说道:“两位尚书都断定,到了明年,尝到甜头的云南百姓必然会大量种植,邻近数省也必然会大量种植,到时候八旗福寿膏的价格必然会暴跌,甚至会暴跌十倍以上,吴藩也就是今年能沾到一些便宜,到了明年再沾一些便宜,再到后年,种八旗福寿膏也就无利可图了,朕也就不用担心他再摆脱钱粮束缚了。同时吴藩手里那点少得可怜的贫瘠土地也会被八旗福寿膏占用,粮食大量减产,他捞到的那些银子也会乖乖向产粮外省吐出来。”
“没错,让云贵种,我们也种。”明珠迫不及待的说道:“明年我们也在其他省份大量种植,辽东之地有的是空余土地,我们在那里大量种植,既可以出口西洋补充国用,又可以把八旗福寿膏的价格迅速拉下来,让吴藩得不偿失哭鼻子去”
“妙计,如果明年就把八旗福寿膏的价格拉下来了。”索额图附和道:“那么到了后年,就该轮到吴三桂哭鼻子了,来皇上这里求粮了。”
“皇上……。”听到这里,孔四贞再也忍耐不住,抬起头想要说话。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吗?”小麻子声sè俱厉的打断,怒道:“当初朕想把卢爱卿留在京城任用的时候,是你力劝朕不可重用卢爱卿,卢爱卿也是因为害怕你挟sī报复,这才坚持去了云南如果不是你这个狗奴才,说不定今年的曲靖奇迹,就是出现在直隶了”
——顺便说一句,当初为了回到天高皇帝远的曲靖逍遥快活,卢胖子可是把死对头孔四贞拉出来当了一块挡箭牌的,说是怕留在京城招来孔四贞党羽报复,当时小麻子虽然不以为然,现在却自然而然的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