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故乡(下)(1 / 2)

 大宋宣和七年十二月廿六日,癸亥。【西元116年1月1日】</p>

巨大的桨叶拍击着海面,桨轮不断旋转,五艘车船在舟山外海上风驰电掣。船头向着东面,在赵瑜手上的望远镜中,三座高出海面二三十丈的小岛,渐渐从海平面下升起。那是浪港山,他这一世的故乡。</p>

今次随赵瑜抵达衢山的,除了两个营共计五千人的近卫军,还有大半个参谋部和小半个政事堂,除了陈正汇和赵文两位重臣以外,大部分东海臣僚都跟着赵瑜一起行动。在未来的一年里,东海国的中心是衢山,而台湾则仅仅是后勤基地,并为赵瑜的军队提供足够的合格兵员。为了把东海国为数一半的中枢机构都安顿下来,整整用了半个月时间,直到今日,赵瑜才抽出空来到老家瞧一瞧、看一看。</p>

浪港,其实也名浪岗。由三座主要岛屿组成,远离舟山群岛。周围海域浪高水深,渔谚说这里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过岗’,故此而得名。这三座小岛,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三座略大一点的礁石。最大的中岛,长仅一里半,宽不过半里。三座岛上除了一丛丛艾草,就只有坚硬的花岗石作为土产,没有土地,更不可能耕种,荒僻得只有蛇鼠才能生存。而当年浪港寨的几百号人,便是瑟缩在此处,在汪洋大海中,如同野狗寻食捡漏一般的劫掠着过往的船只。</p>

不过也正是由于浪港寨的生活是在太过辛苦,浪港海匪才会人人拼命。有着这一群永远处在饥寒交迫中的手下,赵瑜的父亲赵橹当年才能依仗三五十条舢板打下如许大的名头。而日后能攻下衢山,为赵瑜的崛起开辟出一片合适的土地,也正是因为浪港山岛的贫瘠。</p>

“当年日子那才叫苦,逢年过节都没件新衣服。孤穿的衣服都是大哥的旧衣裳改的,而孤穿不下的衣服就交给三弟再穿……”看到浪港山,陈年往事一桩桩的浮现在赵瑜的心头,旧年时的清苦对比起如今的富贵,恍若隔世。</p>

“那是比衢山苦多了。”陆贾点头附和着。他是衢山土生土长,浪港寨打下衢山后,才入得伙,对浪港寨的旧事并不了解,并不想多说此事,跳过话题,拍着马屁:“大王能以荒僻之地成就如今的大业,若让后人说起,怕也只有汉高能相提并论。”</p>

“这话等孤进了东京再说不迟。”赵瑜摇头,但嘴角的笑容暴露了他的心意。好话任何人都喜欢,何况陆贾说的很快就会成为现实。</p>

“也就再等一年!现在道君皇帝民心尽丧,等金人将他手上最后的兵力消耗掉之后,臣便可附大王骥尾,直攻东京,将赵佶生擒活捉!”陆贾将拳头一把捏紧,观兵东京,那可是当年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如今,却已近在眼前。</p>

“呵呵……”赵瑜笑了起来,“真要活捉道君皇帝,根本就不需要去东京。孤那族叔很快就要南下了,我们在瓜州渡守着就能逮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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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陆贾大吃一惊,“没听到消息啊!前天不还说,金人才刚刚攻下燕山府。黄河也不一定能过,道君皇帝怎么会逃?”</p>

“这是六天前的消息,今早才送到孤这里。二十日那一天,官家封了太子为开封牧,这是明摆着要传位的征兆。等新皇即位,太上皇就没必要留在东京城镇守大局,南逃是肯定的。”</p>

陆贾的惊讶更甚,不过不是为了赵佶传位,而是情报传递的速度:“六天?不,二十日的事,今早就传来,应该五天才对!五天时间就从京城传到衢山?怎么会这么快?!”</p>

衢山是东海情报转运枢纽,除福建、两广以外的各路职方司分部传来的情报,都是先集中到衢山,继而再转回台湾。虽然职方司的工作,陆贾完全无法插手其中。但各地情报传递的速度,他还是有点底的。</p>

从京中到杭州,陆路是一千四五百里,水路由于在洪泽湖绕了两个弯,甚至长达两千里,往常就算是三星加急的文件,也要八九天才能到杭州,再从杭州换乘快船出海入衢山,就又要两三天。而今次只费了五天六夜就到了,比往日缩短了一半还多的时间,陆贾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p>

赵瑜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牌,抬手丢给陆贾,“靠得是这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