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军队除了燕王之外,找不到第二个军阀,别看房无量在西域好像一言九鼎,只要他敢说扯旗造反,手下军队至少能跑了八成。燕王是因为在北疆经营多年,军务政务包括赋税商路一手包办,等于是小小王国,才能有今天的势力。别人?都做不到。楚**队效忠陛下,也就是要效忠皇族。在这一点,太子还是要领先别的皇子。”
“只可惜,太子心急,在兄弟的步步紧逼下,没有选择正大光明循正道前进,而是不择手段,企图用歪门邪道早早奠定自己的基础,把有机会夺位的兄弟打下去。他一急,就会犯错,夺嫡这个游戏,恰恰是不允许犯错的。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比做错强。”
管灵思若有所思的问道:“那魏丙寅呢?”
“他没有机会!”秦飞斩钉截铁的答道:“除非,他先干掉我。”
管灵思不是第一天认识秦飞,这个男人有时候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有时候吹牛扯淡无边无际。不过,狠话是极少放的,只要放出来,绝对都兑现了。譬如要阉念公公第二次这种看似不可能之任务,照办!
魏丙寅自残混迹前魏皇子,又一举颠覆魏武卒,首脑骨干上千人头落地,时至今日,各地官府依然在根据魏丙寅的情报,全境大肆搜捕余党,一旦抓到,便是斩立决。
陛下赐给他大内密探班打造自己的实力,在秦飞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之时,宣其入宫暂避风头,这份父亲的愧疚和弥补之意,路人皆知。
就是这样的局面,秦飞依然放出了狠话,还是在自己的面前放的话……通常,男人喜欢在女人面前吹牛,但绝不会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说空话。因为,兑现不了的承诺,比谎言更要伤人。
“看样子,你是看好端王了?”灵儿吃吃笑道:“也难怪,你们是朋友嘛。”
秦飞迟疑片刻,略显艰难的说道:“其实,我说我最不看好他,你信么?”
“怎么可能?”管灵思差点惊呼起来。端王当时得令,朝中许多官员早已暗中站在端王一边,加上太子失势,齐王失宠,初归的魏丙寅还没有足够实力相抗。瞎子都看得出,端王的希望远超其他兄弟。
“他是个好朋友,却很难做一个真正的皇帝。”秦飞嘲讽的笑了笑,低声道:“皇帝这位置,根本就不是人坐的。”
“灵儿,皇帝的权力是无限的。每个皇帝都很清楚,他的一切都来自于权力,而权力的争夺就是利益的争夺。所以,做皇帝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要死死抓着手中的权力。对于雄才大略的帝王,天下事无大小均决于上。干活就能累死人!对于那些纵情酒色的帝王来说,玩的是痛快了,权柄就落到内宦外臣后宫妃嫔的手中。那些人一旦起了歪念,这皇帝也就干不下去了。”
“当大臣,你想干就干,不想干了,就告老还乡抱孙子。当财主,你可以吃喝玩乐,到处游山玩水。当皇帝?没有退路,只能干到死的那天。直到奄奄一息的时候,还要操心皇位的传承会不会出乱子,国家会不会因此动荡,外敌会不会趁机伐丧?”
“我知道,端王现在的秉性不是这样的人。可如果他变成这样的人,也就不可能再有朋友了。”
灵儿皱着眉头问道:“不是据说当年庞大师和陛下是好朋友吗,以前唐大夫和陛下……”
“那是当年!以前!而且,陛下是个很生猛的人,他要和任何人做朋友,都能做。他不需要朋友的时候,一个人照样能解决一切。可端王不是,在这一点,我甚至觉得魏丙寅都要比他强。”
管灵思悠悠的出了口气:“那么说来,还是太子即位比较合适吧。现在我可以说那件让你不许生气的事了……我让九叔把太子带出来了,就在酒馆外……”
秦飞微觉诧异,正要详询,便见管灵思将窗户推开,向对街招了招手。
片刻,皮帽大氅黑靴打扮的太子,低着头走进酒馆,冲着秦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低声道:“方才一路行来,见天色阴霾,寒风劲吹,着实有些难受。私心想着,若是有几杯小酒,三五老友,一锅炖肉,定是人生快事。即便飞哥儿寒暑不侵,不畏严冬,可对着美酒佳人,想必心情也是极好的。”
秦飞头也没抬道:“请说人话。”
太子沉默片刻,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能坐下一起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