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第六镇轻骑兵第三大队驻守在雪原东部,军营建造已久,略显陈旧。在西北苦寒之地,丘八们也讲究不了太多,勉强有个能住人的地方就行了。
自从唐轩的军令发下去以后,第三大队的官兵叫苦连天。二十多斤盔甲裹在身上,做什么都不方便,而且盔甲可不是棉袄,根本不能御寒,反而更加寒冷。到了上厕所的时候,一手掀开冰冷沉重的铁甲,一手探索着摸出小弟弟,那才叫一个受罪。很多官兵还没来得及从盔甲里摸出来,就已经尿了。
现在的第三大队官兵已经习惯了,隔一会儿就跑一趟茅房,免得待会儿急了会尿裤子。
军营外飘起了雪花,细细密密的飞雪遮挡着视线。心情郁闷到极点的卫兵,陡然发现一人出现在军营外,急忙按住刀柄,高声喝道:“什么人?”另有卫兵翻出号角,随时准备叫支援。
看到西北军有这样的表现,易老头微微点头,扬声道:“第三大队主官何在?我是察事厅的……”
“察事厅?”整个第三大队都知道,八分队就被察事厅剿灭,而且那个察事厅镇督还放话要找唐轩的麻烦。他们对这三个字敏感的很,易老头话还没说完,哨兵的号角已经呜呜吹响。大队官兵冲出营房,操刀上马。弓箭手迅速出现在各个制高点,少说也有一百支长弓瞄准了易老头。
裹着大氅,带着斗笠的易老头微觉诧异。宽大的斗笠遮盖了他的脸庞,士卒们紧张的瞄准着他,骑兵胯下的战马不安分的刨着蹄子,把脚下的积雪挖干净,免得待会儿冲锋的时候脚底打滑。
唐轩刚刚吃完午饭,闲来无事休息一会儿,忽然听见前营号角连响,急忙翻身起床,正披挂间,侍卫已经跌跌撞撞冲进房内,结结巴巴的说道:“副将大人……不好了,察、察、察事厅的人来了……”
唐轩穿了半截的盔甲立刻滑落在地上,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手掌竟然微微有些发抖,颤声问道:“来了多少人?是谁?”
“不知道,就一个人,看不清面目,开口就找大人您……”
唐轩一咬牙,拔刀在手,厉声喝道:“传我军令,来人必是假冒察事厅的异族探子,各分队将士全体出动,将其诛杀当场,有功无过。”
“对付一个人……需要全军出击?”侍卫有些傻眼。
“你懂个屁,一个大队是不是够用,还难说呢。”唐轩知道两年前那个默默无闻的菜市街巡检已经一飞冲天,他的进境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从当年的六品上,一步步踏入先天,进阶宗师,两年时间,他已经走完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修行道路。
急促的锣声响起,骑兵们精神一振,马刀斜举在手,刺枪挺立胸前,齐声高喝:“杀!”
数百骑奔雷般从军营涌出,翻飞的马蹄将雪泥踹得老高,战马兴奋的喷着粗气,那整齐划一的马刀,在飞雪中闪耀着夺命的寒光。这是西北军骑兵冲锋的标准阵势,如果对面是那些异族人的话,骑兵破阵,斜举的马刀便会疾斩而下,将迎面的敌人一刀两断。
抢在骑兵之前,弓箭手纷纷放箭,他们知道唐轩既然动用全军来敌一人,此人肯定不好对付。弓箭手并不指望一轮箭雨就能要了他的命,经验丰富的他们选择用密集的箭雨覆盖他身侧和身后的全部空间,让那个带着斗笠的人,退无可退,只能迎接铁骑的冲击。
易老头漠然抬起头,看着飞雪中闪着寒芒飞来的无数利箭,那一刻,他似乎年轻了二十岁,想到了当年随军伐魏,两军阵前也是这般,数以千万计的弓箭手压阵,密集到极点的箭雨,甚至连宗师级的高手都不能幸免于难……多少名将多少高手,被万箭穿心!
他缓缓摘下斗笠,轻描淡写的在手中转了个圈,斗笠急速旋转起来,带着强劲的真气,仿佛天地间出现了一道无形屏障,方圆十丈之内,只要落下的羽箭尽皆化为尘埃,随着飞扬的雪花落下,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一片淡淡的灰色……
“杀!”
看到弓箭手不能奏效,骑兵们血性勃发,转眼间冲至易老头面前,最前方的战士马刀齐齐劈下……
所有的马刀刺枪全部落空……骑兵们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在他们的视野中不住放大。
一名骑兵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跌落,易老头脚尖在马背上轻点,纵身向骑兵阵后掠去,所过之处,刀折枪断、人仰马翻。
毕竟是楚国的军队,易老头不愿意下杀手。如果他想的话,此地早已没有一个活人。
弓箭手挡不住他,骑兵阵拦不住他。仅仅一轮冲锋之后,第三大队的官兵惊骇的发现,那个干瘦的男人已经落在阵后,在他们中间,上百名跌落马下的官兵正在痛苦哀嚎。尽管、易老头没有痛下杀手,但是大宗师的轻轻一弹,又岂是这些士卒能够承受的?
“自从上一次,我杀了一个我并不想杀的人之后,我就不太想杀人了。”易老头淡淡的说道:“你们的主官何在?”
距离他很近的一名弓箭手,早已被他神威吓破了胆,见到易老头的目光转向自己,那名弓箭手几乎下意识的一指身后的营房:“第三进中间那间房。”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