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分可以表现在不同方面。有的人,天生就会模仿许多种声音;有的人,心算又准又快。若是问起蕾蕾,她的天分,别的不敢说,演戏绝对是第一流的。
在秦飞的面前,她永远都是个混不吝的师姐,可在下属面前,她又是个威严的上司。
镇抚司的人看到蕾蕾,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喘口大气的。并不是因为她对下属刻薄,而是因为,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可怕之处。年纪轻轻就能被誉为江南最杰出的天才少女,还能身为千户,统领无数密探,只身进入楚国东都。光是这份胆量,就已经让很多男人咂舌了。
蕾蕾仔细制定了计划,吩咐彦青等人照办,随后又恢复了小女儿心态,自顾自打扮一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菜篮子,兴高采烈的上街买菜去了。她可是对秦飞那番话记恨在心,本小姐能亲自下厨做饭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大事了,居然还敢嫌姑娘做的不好,真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天色已经大亮,赶早起来的菜农早已摆好了摊位。家庭妇女们挽着篮子,谨慎的压住腰间小荷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自己想要购买的蔬果。
蕾蕾这会儿看起来完全和大户人家出来买菜的婢女没有两样,她伶牙俐齿的跟摊主还价,仔细的挑选新鲜的蔬菜,经过一段日子买菜的经历,这位大小姐已经很习惯东都的菜市场了。
路边的茶楼上,坐在窗边的少年公子,举止优雅的端起茶碗,细细品味着名茶的滋味,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他的面前大大小小放着八个小盘,四笼不同的包子,一顿早餐就要花费超过十两银子,已是极为奢侈了。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朝楼下望去,无意中落在蕾蕾的身上,忍不住惊呼道:“这个女子看起来好面熟……让我想想……”
站在他身侧的家丁仔细看了看,禀告道:“少爷,你贵人多忘事。这女人,正月十五那天,跟秦飞一起来过咱们府里啊。据说是秦飞失散多年的干姐姐……”
提起秦飞,少年公子的脸色便极为难看,昨天晚上在乐丰年,还被秦飞给吓得屁滚尿流,拔腿狂奔。这不正是唐府少爷唐九天?
“贱民就是贱民。”唐九天冷哼一声:“什么干姐姐,我看他们是一对狗男女。这女人还算有几分姿色,不过,天生贱骨头,干的就是起早买菜的勾当。”
“少爷说得是,秦飞出身菜市街,哪里会认识什么高贵的人?”
要说起来,每个少爷身边总会有几个帮忙出馊主意的狗腿子。眼前的唐九天,身边便有这么一位专门出孬点子的跟班,他姓乌,当年出生的时候,其母梦见送子娘娘和她一起堆雪人,便给儿子取名乌雪人。
乌雪人从小到大没干过几件好事,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跟人打架,最出名的就是小小年纪在厕所外垫了几块砖头,去看人家小女孩撒尿。结果,被女孩子的大哥拎着菜刀追了三条街。好在他命大,居然真的跑掉了!家里人看实在管不住这位太岁,便送他入伍,学了一身功夫之后,乌雪人作恶起来更加猖獗。
他在武道上还真有几分天赋,二十五六岁的九品高手,也过得去。唐九天招揽护卫,乌雪人报名之后,便被录取。少年富家子遇到痞子出身的乌雪人,当然沉沦的很快。贵族圈里都知道,唐九天的年纪不大,可他就是一张东都娱乐圈的活地图啊!哪里有赌场,哪里有妓院,什么地方有最新最热的艳舞……问唐九天!
乌雪人昨日因故没有去乐丰年,听说少爷被秦飞羞辱,便想给唐九天出了这口气。
“少爷,这女子既然被秦飞收留,想必是他姘头。反正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咱们就抓了她,然后敲秦飞一大笔银子,再转手把这女人卖到北疆当军妓,再换一笔钱。小人看她的姿色,卖上八百两问题不大。”乌雪人笑呵呵的说道。
唐九天皱了皱眉头,没有作答,他可对秦飞昨天晚上的凶焰记忆犹新,心中有些不愿招惹这个瘟神。
看唐九天有些犹豫,乌雪人压低声音附耳道:“少爷,这是来钱的好路子。卖这女人,敲秦飞三千两白银。里外里,就可以还了上次樊少爷的赌债。话说,您欠樊少爷的三千五百两,一直拖着不还,要是他去唐府要钱,老爷知道可就是大事了……”
一提到钱,唐九天便不再犹豫,正好手头发紧,当即一拍桌子:“干了!”
蕾蕾转了一圈菜市场,挑选了不少自己爱吃的蔬菜,又买了些肉。空空如也的篮子,如今已经是堆得老高。她笑嘻嘻的自言自语道:“好,够我操练几天的了。”
说罢,蕾蕾在喧哗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沿着菜市场旁边的小路,朝回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