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股力量,是最让人头疼和无奈的,他们大多是通过科举递升的官员,对朝政充满了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他们学识过人,对于看不惯的现象,总想一力铲除。他们不算结党营私,却已经悄然得罪了许多人。这些以‘清流’自诩的官员,今天弹劾燕王拥兵自重,明天弹劾贵族特权太多,后天就抨击察事厅行事诡秘……这些人在朝中很不受人喜欢,却多有些真本事,在民间的威望也高。老百姓总觉得,这样的官员才是真正能做事的人……
黄四郎原本算是贵族一系的人,他掌握武库的时候,可没少给燕王下拌。除非战时,否则平素北疆的供应,起码要打六折!这其中,应该隐约有楚帝的授意在内,北疆大军都已经快成了燕王的私兵,要是朝廷还一个劲的帮忙养肥他们,将来需要削藩的时候可怎么办?
这次黄四郎稀里糊涂的死在温柔乡,一下子就引爆了各大势力的争夺。
司库是实权官职,燕王吃够了苦头,当然要派人来抢。
贵族们不甘示弱,这本就是贵族的势力地盘,就算黄四郎死了,也应该由贵族们再找人来接手。
唐隐看似不出声,可御史台都察院没闲着,把燕王和贵族们提名的司库候选人一个个都揪出几条小辫子,不是贪污受贿,就是品行有亏。
清流们觉得自己有希望了,终于可以让一位清廉的官员,把持司库这雁过拔毛的地方了。没想到,担任吏部尚书的国丈管载德,在早朝之时,提出司库事关重大,不是有军队经验和管理经验的官员难以胜任。一下子就把清流们的希望也打击的支离破碎!
就为了一个司库的官职,每天早朝,过百官员都要唇枪舌战一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楚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放任大臣们去吵。吵到兴高采烈处,总有几个官员卷起袖子要用拳头论个高下,随即再被镇殿武士打出金銮殿去。
易小婉洁白的柔夷托着下巴,嘟囔着说道:“爷爷,您说的,小婉也知道。黄四郎查明死在方安然的妓院里,管氏和那些贵族们的脸当然挂不住。燕王在朝廷里,没有多少人真的帮他说话,他的希望也不大。说到老奸巨猾,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书呆子怎么可能是唐隐的对手?我看啊,司库的位置,八成是要落到唐隐的手中了。”
“哈哈哈……”易总督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看,司库落在唐隐手中,不是最好的结局吗?要不然,我怎么说秦飞是个人才呢!”
“这,小婉可就不明白了!”易小婉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一脸迷茫的模样。
“假如,秦飞做了唐隐的女婿。那他的身家性命前途就和唐隐紧紧捆绑在一起,陛下让唐隐的女儿唐黛儿绣球选亲,摆明是故意不让唐隐利用儿女亲事把势力进一步扩大。这就意味着对唐隐的猜忌。那,司库是个实权官职,秦飞为唐隐争取到这个实缺。对唐隐扩大势力,在朝野自保,有莫大的好处!”
易小婉反问道:“秦飞出身贫寒,门不当户不对,据说唐黛儿根本不想这么出嫁。众所周知,唐隐大人对唐黛儿疼爱有加。他位高权重,想个招来推了婚事,一点都不难。到时候,秦飞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易总督微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秦飞在菜市街公然战胜楚阳,那可是实打实的,不带半点虚假。任谁都知道,秦飞是很可能超越庞真的天才人物。对于这样的人物,大家拉拢还来不及,唐隐狡猾如狐,当然知道拉拢一个未来的大宗师,对他的势力有多大的好处。至少,朝中对手,想要铲除唐隐的时候,都要多掂量一下秦飞的分量!”
易小婉冷笑道:“我若是唐隐的对头,索性现在就派高手去杀了秦飞。根本不给他成长的机会。”
易总督笑得比易小婉更冷:“刑狱司已经查过,爆出大宗师剑意的那天,齐黑剑带人去杀秦飞。可结果呢?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挡得住大宗师一剑?”
“如果是有一位大宗师站在秦飞身后,现在要杀秦飞,就等于马上跟一位大宗师作对。乖孙女,你觉得朝野里的那些老小狐狸,有这么傻吗?至于大宗师……如果庞真这样的大宗师已经不要脸了,自己去杀秦飞,那……就当爷爷什么都没说。反正,爷爷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易小婉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屁股后边有位大宗师,能有这么多好处,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易总督顿时老脸拉长,幽怨的说道:“乖孙女,你年纪轻轻就是察事厅监事、巡检署巡督,从小到大,别人欺负你,爷爷帮你打他。你欺负别人,爷爷也帮你打他。你居然还羡慕嫉妒恨秦飞,搞得爷爷好像不是大宗师似的?看来,为了拉拢秦飞来察事厅,爷爷被迫要用乖孙女做一次美人计了……在爷爷眼里,你可比唐黛儿那丫头更漂亮!”
“您一定是老年痴呆了,救命啊……”易小婉俏脸一红,捂着耳朵就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