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洒脱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十分有礼貌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去找方安然了吗?”
相比较于黄四郎的死,察事厅的人更在乎的是那道大宗师的剑意。易小婉明面上是巡督,真实身份乃是察事厅的监事。她自然知道,如果查到剑意的真相,对于整个东都,会有怎样的意义。
易小婉立刻下定了决心:“方安然如今就连一个小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制服他。我给你半个时辰,前厅也留给你。”
当机立断,这才是察事厅人的本色。秦飞道了声‘谢谢’,便施施然的走到前厅去。
冷傲剑手和老妈子看到秦飞进来,不觉有些诧异,待看到他身后的易小婉招手让两人出去,这才转身离去。
偌大的前厅里只剩下秦飞和方安然两人,一股穿堂夜风从前厅吹过,烛台上的火苗翩然起舞,照得人影重重。
秦飞在方安然身前蹲了下来,方安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死死抓住秦飞的胳膊,用力的摇着:“秦飞,你跟易巡督关系很好?帮我求求情,我不会亏待你的,要钱吗?我给,我给。稍候我就提拔你担任刑案处主事……”
“有件陈年旧案,易巡督托我问问你。要是你说出来的话,黄四郎的死和今天晚上这件事,就不追究了。”秦飞坦然的说着弥天大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方安然已经乱了阵脚,连声道:“要是我知道,一定说。”
“将近二十年前,有个从唐国逃难来的女子落入你的手中,被你卖给了醉红颜。随后,你去醉红颜标初红,却被别人带走那女子。你坦坦白白告诉我,是什么人带走了那女子?”秦飞轻声问道。
方安然立时就变了脸色,为什么今天晚上无论是易小婉还是秦飞,问他的都是两难问题?答,是死!不答,还是死!
“你的时间不多,我让你仔细回想一番再说!”秦飞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安然。
满头大汗顺着他略显肥胖的脸上滑下,方安然嘴唇蠕动,想说又不敢说。
他还很清晰的记得那个女子。那时候,方安然也还算年轻,正是意气风发,刚刚接掌家族生意的时候。
他用重金贿赂边军,将一队从唐国逃难来的车队袭击。男的全部杀死,女的,若是长得漂亮的,就带回东都贩卖,一般姿色,就丢给边军发泄了。那次袭击,让他收获不少,车队多是富户,光是真金白银,就足足两大车。更有十几个女子,都是上等姿色……
当时,方家前代族长刚刚去世,诸子争夺家族生意,方安然也痛下血本才有贵人相助,尽管掌握了方家,可几乎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加上贿赂边军,方安然兜里几乎就要没钱。那两车真金白银,只能暂时解困。倒是那些美貌女子,方安然有心要碰,却强行忍住。做这行买卖的都知道,一个处子之身要比残花败柳贵上十倍都不止!
为了钱,方安然收起欲念,老老实实的带着她们回到东都,分别卖给妓院。唯独那个最为貌美的,实在是让方安然舍不得,兴致勃勃的跑去醉红颜标初红,却遇到了那个人……
“我说……”方安然下定了决心,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出来,只要保住命,大不了连夜逃出东都得了。就算那人势力大,难道方安然不会逃到东吴去吗?
秦飞屏息凝神,生怕漏听到一个字。
方安然颤声说道:“那天,我去标初红,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书生坐在角落里,每次都比我出价高。那时,我喝多了,刚刚做完卖卖,口袋里也有钱,就一个劲的跟他杠上……直到把价格抬到一千两!”
秦飞不禁暗暗咂舌,一千两,就是自己这个破巡检要干三百三十个月才能赚回来。这些人真是疯了,在妓院里赌气,一掷百金还不够,足足掷了千金。
看到秦飞的脸色,老江湖方安然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喃喃道:“你没见过那个女子,若是见过,你就知道,一千两,若是能亲近她一次,值了。醉红颜从我手中买下她,足足花了五千两……什么倾国倾城,什么国色天香,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醉红颜的画师,最多只能画出她万分之一的神采……”
秦飞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头:“接着说!”
方安然从回忆中惊醒过来,苦笑着说道:“我标出一千两,以为稳操胜券了。那书生走过来,我的手下想要挡住他。那是我帮会里的两位九品供奉,比敖古、铁辛这两个废物要强多了。他们在那书生面前,连动一动的机会都没有,那书生轻描淡写的就突破他俩的封堵,没有惊动任何宾客,来到我身边!”
“我那时候很怕,我还年轻,刚刚掌管家族,想要大展拳脚,我不想死。但是看到那个书生如此清淡的举动,就知道是得罪了高人,在那个年纪就已经进入先天境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还来不及求饶,他在我耳边说——不要再争了,我家主人要给那姑娘赎身。他的手,放在我的面前,摊开来,掌心里握着一块玉牌。”方安然脸色苍白,颤声道:“玉牌上写的是,与弟义结金兰,楚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