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p>
络腮胡从马上跳下来,撩了一把上衣下摆,向前一冲,飞起一脚“砰”地踢在门板上,门立刻就开了,几缕灰尘震得簌簌掉下来,他“呸”地吐了一口,手一挥,众人鱼贯冲了进去。</p>
张九金等一家子好像正在堂屋里商量什么事儿,听到动静都在门口张望,只有张九金从石阶上走下来,迎上来瞪目道:“你们这是干甚?”</p>
随后进来的文官见状,伸手进衣袋正准备拿牌票一类的东西,络腮胡大汉却道:“反正是死囚,啥也不用了。”</p>
这时衙役们已经冲到张九金的面前,其中两个直接将他按翻在地啃了一嘴泥,然后把他的手臂反过来,拿绳子就绑。其它衙役分开,大部分冲进堂屋拿人,因为眼睛看得见的堂屋里还有好几个人;剩下的冲进周围的房间,很快就听到“叮叮哐哐”东西砸碎的声音。堂屋里的女人尖叫和哭喊随之而来。</p>
“我们就是老百姓,犯了什么罪?”张九金被反绑着跪在地上又惧又惊地问。</p>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那个文官才说:“张宁是乱党,你们是同谋。”</p>
络腮胡军官冷冷问:“张宁回来过没有?”</p>
张九金不住摇头。</p>
一旁的一个锦衣卫军官模样的人说道:“要不派人到附近各家搜搜?”</p>
文官忙道:“官差轻闯民宅舆情不利,邻里各家和张家没多少关系。”</p>
那锦衣卫军官立刻声色俱厉地喝道:“皇上金口下旨的钦案,办案不力,你趁早把顶上乌纱摘了!”作为老百姓最怕的当官的,平时威风八面人见人避,但锦衣卫最不怕就是官。</p>
不料那文官直起腰板道:“皇上爱民如子,办钦案也绝不会扰民,你要是觉得老夫把皇上的旨意解错了,咱们上书问问皇上去!”</p>
“操!”那锦衣卫军官骂道,“嘴上说得好,咱们还不知你们是什么东西?”</p>
另一个军官插嘴道:“兄弟省省口舌,别人要的就是那名声,你和他计较他倒是高兴了。”</p>
络腮胡道:“李知县,传你的人去各家问问,客气点,有没有见过张宁回来,总可以罢?”</p>
那文官这才吩咐人手出门去问。等待的时间里,院子里的五口人已经全部被五花大绑丢在天井中跪着了,女人们战战兢兢只顾哽咽,父子俩低头不语,那个小姑娘哇哇大哭,她的娘一面流眼泪一面低声对女儿说着什么话,手却不能动弹。</p>
等了许久,一个衙役带着个短衣老头儿进来了,衙役让老头儿说话,只见他扑通跪下四肢发抖口不能言。衙役只好躬身道:“此人看见昨日有几个陌生人进张家的院子。”</p>
络腮胡立刻转身问张九金:“来的人是谁?”</p>
张九金一时没说话,突然络腮胡扬起马鞭就打,“啪”地一声,张九金侧脸一条粗的血红鞭痕就冒了起来,耳朵被打破了,血瞬间滴到了地面上。张九金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乱滚。</p>
“你别打他了,老天啊……”绉氏大哭。张世才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忙道:“军爷问草民便是,放过我父亲。”</p>
络腮胡冷冷地看着张世才,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手掌上,使劲碾了一下。张世才额上的汗马上渗出来,太阳穴青筋鼓出,牙咬得“咯咯”直响。</p>
“还算条汉子,饶你一回。”络腮胡冷笑道,“记住!爷没问你话,你就得规矩给我跪着,话不能乱说。”</p>
张世才道:“草民没见识,大人有大量。家父要是冒犯了您,您想打一鞭子,就往草民身上打两鞭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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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锦衣卫笑了起来,说道:“这汉子有点孝心,凭良心说不咋遭人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