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盟誓辞(1 / 2)

 ,万道长途

李启和那位路人大哥站在外边的围观人群里,看着里面举行欢迎使节团的仪式。

很显然,这一次欢迎仪式,也是由鸿胪寺主持的。

毕竟鸿胪寺的本职就是这个。

旁边的那位大哥感叹道:“中原驭夷狄之道,恩固不可缺,而威亦不可无也,须得恩威兼济,使之感而且畏,斯狡猾之心消矣,不知道这次要怎么敲打这帮子蛮夷,让他们的小心思消掉。”

“人家还没来呢,你就觉得他们有小心思?”李启无奈反问。

“不然呢?他们来还能是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友好?你信吗?”那大哥反问道。

两人言语之间,却看见四周有烟花绽放。

那是礼花。

随着礼花,却见:

宾客并至,大作欢腾。

青缣帐幄,叠重白毡。

奇馔异果,芬芳罗列。

伶人音乐,金石俱奏。

声震天地,闻于数里。

麾幡蓊郁,骖虬驾虎。

飞禽翔兽,跃覆其上。

流云彩霞,霏霏左右。

有许多文官身穿官府,佩玉。

还有更多的武官们顶盔贯甲,旌旗飘扬,刀枪闪光。

前后旗幡蔽日,还有祥云缠绕天马、无角龙、白虎以及各种能飞的兽和鸟在车上翻飞腾跃,五色祥云缭绕蒸腾。

排场很大。

当然,有这个排场是应该的,因为李启看见了一位穿着紫色官服的人。

唐国规矩分明,制度森严,官位什么品级,穿什么衣服都是有规定的,不能乱穿。

紫色官服,说明是三品以上。

鸿胪寺只有一位三品,那就是鸿胪寺卿!

能让鸿胪寺卿亲自前来迎接,说明至少是有一位大巫的。

巫神山居然派了大巫过来吗?

李启看见,那两位带头的大人,带着言客与博岳两个上前。

有礼官迎接,带至厅上,双方叙礼交拜,礼官献毕贽仪,然后分宾主而坐。

然后,却见言客主动迎上。

言客是人鬼一脉的祝人,而且是个大帅比,当初帅的李启瞪眼睛那种。

显然,那位大巫故意让这位年轻的祝人前来宣读祝词,正好锻炼锻炼他。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大巫们应该对这次会面不怎么在意。

如果在意的话,应该是大祝亲自撰笔,而不是让一个八品的小孩子来写。

李启觉得,大概率是背后已经谈好了,这里说话只是大家来到台面上,随便说说而已。

李启极目远眺,看着言客这个大帅比走到台前,开始念祝词。

这不止是祝词,而是‘盟约’。

是祝人的专职事业之一。

古之邦国行盟,便是要祝人从中协调。

言客站在众人台前,颂唱道:“自三百年前始,唐巫双边磨蹭,故此比年以来,水旱无时,霜灾屡作,山崩地震,变出非常,奸臣柄用,盗贼窃发,百姓嗷嗷,日趋于困,百越众国尝读中国诏条,也未尝不以生灵为念,故提此弃捐细故,讲信修睦,以用兵为重。”

“然则唐与百越松国虽起刀兵,但秋毫无犯,可谓仁义之师。只以前军官,贿而后放,松国注拟,尤为滥杂,侵渔掊克,惨于兵凶,至盗贼窃发,指此为名,仰赖天恩,幸其无事,也已停革,至罢黜者,降之边远。”

“此古之圣王尧、舜好生之德,禹、汤克宽不自满假之仁也,愿为民祈天请命,使黎庶知其无好兵之心,天地鬼神谅其不得已之意,庶几天回哀卷,易乖戾而为和平,变荒歉而为丰稔,天下幸甚!”

“故此双边修好,双方各边有悚然改过自新之念,

大奸巨猾而自敛,宪纲既行,公道大行,官有作新之气,奸弊之萌无见。”

“气象一新,足见此策之用,故愿百越大唐两邦再交,仁以养之,义以取之,礼以安之,信以行之,四者本立,而天下悚然有忠厚廉耻之心,风恬俗美,将见风采百倍,有澄清之望矣!”

言客一本正经的念着祝词。

下面的李启都快听傻了。

阿sir,这么刚勐啊?!

这种祝词念出来不怕被人当场打死吗?!

这份祝书,虽然辞藻华丽,语气谦和,看起来好像很理科中的模样。

但总结一下其实就是一句话。

“本来大家都没事的,现在你来打我,自食苦果了吧?还不是得最后停手和平,搞得和什么似的,还是学学我的仁义礼信吧,不然你太没素质了。”

而且,他还用人道的古代圣王做例子,说古代圣王也不喜欢假仁假义,还不如早点停战。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意思就这么回事。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封祝词的主语是‘百越’。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用巫神山的身份和唐国说什么,而是让百越和唐国对等谈判。

这可是当众打脸了啊。

李启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有不少听懂了的人面露怒容。

那些官员们有的更是直接怒视言客。

这是一封明显不准备以交好为目的的祝词,通篇阴阳怪气。

这下李启明白为什么要用言客来念了。

这只是一个八品的年轻人。

怎么说,小孩子不懂事而已,你不会还要斤斤计较吧?

很显然,这个场合只是一个小场合而已,所以算是巫神山的一个态度展示?

虽然有怒容,但显然背后都已经谈好了,所以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翻脸。

下面,又有鸿胪寺的礼官上前,也开始说自己的盟誓辞。

李启自然也在下面听完。

不出意外,和巫神山基本一个路子。

大家互相阴阳怪气。

唐国的盟誓辞总结一下就一个意思。

“你们这帮蛮夷,我给你脸了?非得我打你一顿才舒服?”

里面甚至有一句话,写的是“至尊欲示我天朝之宽大,却遭远附之殷勤也,数夷诈伪多端,实难轻信,贪得无厌,屡求增赏,若无刀兵,安知各夷之不笑中原之可以易欺也哉?”

这比言客写的还狠,基本是指着鼻子骂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