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给小学生看的十万个为什么,要是放到现在,就是大杀器,绝对会成为畅销作品,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我考虑考虑。”
白贵皱了皱眉,却是没有了下文。
此刻他要是在南方,这科普读书写出来发行还是好的。可他读了圣谕广训,知道清廷对思想控制有多么严苛,万一被打为乱党,就没地方哭去了。
钱财,现在还不缺。
名声,等到有一定地位时,再写也不迟。
周元等人也不疑有他,现在正在研习西文,已经是费劲脑力了,再说写书也是旷日时久的事情,没有一两个月,可能都不会有初稿。
一顿餐食,几人很快吃完。
到马厩后面,将各自的马都牵上,结算余钱,出了客栈。
“走,咱们去雅阁女学,接一下我妹妹……”
周元牵着一匹枣红马,挤眉弄眼说道。
他前些天送周三姑娘去雅阁女学,可是在女学看到了不少青春靓丽的姑娘,都是皮肤白皙,养尊处优的闺房小姐,和在乡间看到的姑娘大相径庭,极为养眼。
“走吧!”
除了白贵之外,另外两个男的也是心中萌动,催促道。
男人至死是少年。
从小到大,好色这个毛病是改不掉的。
孔夫子也说,食色性也。
雅阁女学位于甘园学堂中,在省城的南院门。甘园学堂是秦省第一所私立学堂,是闫培堂在光绪二十九年创立的,其中设女学,是以自己妻子杨雅阁的名字命名的,只不过在去年,甘园学堂被迫关门,只剩下了雅阁女学。
说起来也怪,甘园学堂关门后,雅阁女学反倒日益进入的人多了不少。
在省城内是不准许骑马的,只不过这项规定早就被人无视,但在繁华街道还是罕少有人骑马的,等过了几条街巷后,见四处无人,他们就骑上了马,也不敢太过驱驰,慢悠悠的赶着。
但速度也比先前步行快了不少,大约两刻钟后,就赶到了南院门。
下马,还未到门口处,就听到女学里面的吵闹声,清脆悦耳。
院墙高耸,足有两人高,像是关闭严密的监狱,从外面难以窥视到里面去。
门房不是男的,而是一个老妈子。
“有劳通传一声。”
周元对门子说道。
趁着门子进入女学讲堂的空档,几人也透过黑漆刷的大门门缝,虚掩着,约有拳头大小的横格空间,看到了里面正在嬉戏打闹的几名女学生。
她们虽然玩闹,但一举一动,却很适从,贤淑。应该是女学里教导的礼仪,和东瀛的女校一样,都会在女学里教导如何相夫教子,以及教导烹饪的一些道理。
雅阁女学旁边是一所报亭。
估计是服务女学生,这里报亭的人员也是女的。
白贵感觉无趣,走到报亭,开始翻阅这里的报纸,报纸和新编的杂志都在最显眼处摆放着,因为他已经订过了师范学堂的最新报纸,师范学堂订的既全又广,所以目光朝着隐僻处,也是老报纸和杂志望去。
左右都是打发时间。
拾起一个封面写着《广通报》的报纸,上面写着西历1897年,上面的报刊的总编辑赫然写着闫培堂三个大字,他是雅阁女学的校长,这里报亭卖他创办的报纸,也算是正常。
而在记者一栏上,却写着特邀记者于诱人和御史宋伯鲁。报纸挺厚,在背面左下角写着每份100文钱。
“看来闫校长被迫关闭甘园学堂,恐怕也是另有原因……”
白贵眉宇跳了一下,他也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份报纸,后面牵扯的大人物竟然都不少。按照时间点来算,他的学长于诱人跑路也是在担任这特邀记者的时候……
不错,他现在所在的师范学堂,也是闫培堂和于诱人上的关中书院。
他随意翻看了一下报纸。
上面写着:《论地球香业》、《印度茶叶情形》等几个大的标题。
里面介绍着现在清廷的茶叶和香业正在受到印度的茶叶和南洋的香业冲击,这样久而久之,国家必定导致缺钱少银,提出的论点是必须鼓励民族资本,大肆发展实业。
白贵津津有味的看了一小会,见到门口似乎有了动静,就将报纸一卷,和报亭结账,老旧报纸是不怎么值钱的,便宜了不少,一沓也只要了二十文钱。
报纸和杂志的单价便宜,也是相对而言的。张月平先生画三毛流浪记的是时候,在里面说三毛卖一份报纸是四个铜板,卖两份报纸,能便宜一些,是七个铜板。
七个铜板,省着吃,能够供一家几口吃上几天。最繁华的沪市,一碗阳春面也才两个铜板左右。
在民国时,报纸上面的广告版面才会逐渐增加。清末,报纸上面广告并不多。所以一份报纸的单价也是极为不菲,至少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起的。
四书五经因为自古以来的印发量巨大,雕版印刷极为娴熟,内容固定,所以可以将一套四书五经的售价压到极低。
一般来说,雕版印刷的价格是比活字印刷便宜的。
此时的报刊大多采用手工铅活字排版,不同后世的打印机,价格昂贵也情有可原。
“这只是订购一期的报纸!”
见到白贵迟疑,斋夫也见怪不怪的笑了一下,温和的说道。
三枚银元在这时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若是囊中暂且羞涩,这钱也不打紧,我这里也有几分帮工的活计,我可以给你介绍,订购报纸的费用也可减免……”
斋夫说道。
如他们这种高等学堂,一般是不缺钱的,缺的也是大钱,一些救助学生的小钱是不缺的。不过报纸订购费用毕竟昂贵,也只有在书院做帮工才能减免。另外,如他们这些书院订购报纸,也是大批量采购,有一定的议价能力。
他知道白贵过来是免去了一年学费的。
单看穿着,也不像是富家子弟。
“不缺!不缺!”
白贵从褡裢中摸出三枚龙洋,这是去当铺兑换的。
现在省城大多数地方都用银元,以前的银两有些不方便了,尤其是高等学堂这种新式地方,会嫌收银两麻烦,还要称重。所以每月的学费也是需学生兑换成银元之后,再去斋舍缴纳。
因此他来到省城后,将随身携带的银两,去临近的当铺兑换成了银元。
后世银价便宜,他随意拿一枚银元去后世兑换白银,一来二去,手上的银元也就愈来愈多。
但干了几次,就收了手。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当铺大多都串着气,不然行会这玩意又是怎么来的?
斋夫诧异了一会,也就收起了银元。
他从漆桌上取出花名册,又拿了支专写小楷的羊毛笔,递给了白贵。
白贵打开花名册,上面有着蓝色横直道格,不过和后世不同,上面没有在第一竖格或者横格上写着要填写的信息,是自己去填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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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毫小楷蘸满墨水,他开始运笔写字,一边写一边问道:“敢问教导日文速成班的教材是什么?是学堂发的,还是需要我另行去书肆购买。”
“此事我也不太明白,我待会带你去时务斋,你问一下同窗就知道了。”
斋夫回道。
“那……多谢了。”
停笔,揉了揉手腕,白贵写完了自己的信息。
斋夫见了这字迹微微皱了皱眉,册上的字整齐,但有些死板僵硬,劝说道:“你的书法还是要多加练习的。”
“这……,多谢提醒,晚生一定多加练习书法。”
白贵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刚想辩驳,但很快就哑然了,转而给斋夫道了声谢。
虽然斋夫只是相当于后世学校的教职工,协助管理师范学堂的生徒和宿舍。但谁说教职工就在一些地方弱于学习的学生了,书法他还不一定比斋夫强。
要知道师范学堂可是临近省城的文庙,那里碑石丛立,历代以来的书法大家大多都在那里留有真迹,斋夫比他写字好,那还真的可能不是虚言……
只能自己暗道日后多加练习,字如人品,日后给哪位大佬投递拜帖的时候,见到字太烂,恐怕都不带理会的。一手好字,也能让别人高看几眼。
“你这是……仅仅进学了五六个月?”
斋夫忍不住再次仔细观察着花名册上的字迹,边说道:“该不会是你写错了吧,将年写成了月,重新改改吧。”
“不瞒老伯,我确确实实进学不到一年。不过我善于记诵,几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虽进学日短,但所获也如数年之久。”
白贵很谦逊的说道,言语中也有几分少年意气风发,自信。
在写花名册的时候,他就有些犹豫,要不要如实写下来,但很快就坚定了想法,如实写了下来,滋水县距离师范学堂并不远,稍打听一下就知道。
虽然人们总是习惯于撒谎,但一般都希望后辈子弟如实奉告。就如同二十四孝一样,完全杜绝了孩子因为父辈一些不慈原因,导致任何不孝的可能。
写假的,就相当于有了污点。
斋夫仔仔细细盯了白贵几眼,深吸一口气,也就压抑了内心的不平静,他也是耳濡目染,熟读诗书之辈,知道从古到今,不乏有一些天才,一日之功就胜过他人一年之劳。
只不过他看待白贵的神色却也热贴了许多,这也算不上前倨后恭,只是对待一些有出息后辈时特意的照顾,“走,我先带你去用饭,待会再给你挑一间房间让你住下。”
两人循着走廊,去了师范学堂的西圃,这是学生憩息的场所。
至于东廊,则是讲学先生的寓所。
这时也恰好到了饭点,上学的学生还没有下课,或是正在赶来饭堂的路子。
斋夫替两人打好了饭,寻着饭堂的桌上就坐着了。
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白贵一大早从客栈赶来,也饿得急了,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看着蒸的雪白馒头,和一碟炒土豆丝,就大口嚼咽,吃一口菜和馒头,就压了一口米粥。
桌上还有一小碟红烧肉,他也只是适时的夹了两筷子。
“吃慢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轻时不知道注意肠胃,等到了老的时候,就知道痛了!”
斋夫细嚼慢咽。
吃饭的当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饭堂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藤野先生,这是新入日文速成班的学生,请问一下,你们班上的学生采办教材是什么教材?”斋夫正吃着饭,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笔直粗呢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就起了身,邀他同桌,询问了起来。斋夫细嚼慢咽。
吃饭的当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饭堂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