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一声令下,剩下的一万多汉军八旗,几千朝鲜八旗,还有五万多前明降军一窝蜂似地从大阵里冲了出来,对面河岸上,正遥遥观战的多尔衮见状差点摔跌马下,可这时候再想阻止多铎已经来不及了,近两万仆兵已经乱哄哄地冲到了河面上,五万多前明阵军也已经冲到了河滩上。
明军水师战船上。
刀疤脸正凑着射击孔往外张望,看到数万建奴已经嚎叫着冲到了河面上,脸上霎时浮起一丝莫名的狰狞,振臂大吼道:“点火!”
“是!”
肃立在刀疤脸身边的水师将领张颜麟以略带颤抖的声音答应一声,高举的右臂狠狠挥落,十几名严阵以待的水师将士纷纷甩亮了火捻子,凑向身前的引线,引线遇火就燃,冒着哧哧的青烟燃向射击孔外,又沿着冰面往前继续燃烧……
刀疤脸、张颜麟还有船舱里所有的水师将士都掩住了耳朵,转身蹲到了地板上。
五万多前明降军,三万多八旗仆兵仍在呐喊着往前冲杀过来,还有镶蓝旗的五千弓箭手仍在河面上往明军的水师战船放箭,没有人留意到,十几截足有拇指粗的引线冒着青烟迅速燃烧到了十丈开外,然后突然消失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然后有十几团巨大的红光从河面上腾起,伴随着耀眼的红光,十几朵蘑菇云般的浓烟腾空而起,还有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这一刻,天地之间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看到这可怕的景象,所有正往前冲杀的建奴全都傻兮兮地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前方翻滚的浓烟,镶蓝旗地五千弓箭手也忘记了射箭。他们的耳膜翁翁作响,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喀嚓!”
“喀嚓!”
“喀嚓!”
清脆的碎裂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有所觉察的建奴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一个个低头下望,覆盖在冰层上地积雪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可他们能感觉到脚下的冰层正以惊人的速度在碎裂,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疯狂地冲向河岸。
然而,已经晚了!
运河河面上的冰层由于被炸开了十几个大窟窿。失去完整性的冰层立刻就变得脆弱不堪,就像一颗鸡蛋,完整地鸡蛋可以承受很大的压力,可如果在蛋壳上戳一个洞,整个鸡蛋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冰块碎裂声,拥挤在河面上的建奴顿时失去了脚下的冰层支撑,纷纷落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河面上的冰层一块块地碎裂,拥挤在冰层上的建奴一片片地摔落水里镶蓝旗的五千名弓箭手,一万多汉军旗还有一万多朝鲜八旗先后落水。只有前明降军因为人数太多,还有四万多人没来得及冲上河面,得以幸免于难。
运河右岸,建奴阵前,多铎已经傻了。
在建奴的领兵将领中,多铎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野人毕竟还是野人。野猪皮永远不可能学会汉人地用兵技巧,他根本没有想到明军已经在河面上做了手脚!前几天明军将士看似徒劳地在戳刺冰层,其实不过是为了迷惑建奴而已。
在翻起的一堆堆冰花中间,明军将士已经偷偷埋下了几十桶火药!
就算是铁杆汉奸范文程和宁完我也同样没有想到,说到底这两个家伙也只是明末的儒生,他们最擅长的还是八股文章和勾心斗角,自从理学盛行之后。全天下的读书人已经很少有人习读兵家、法家、墨家等杂家了。
萨尔浒惨败的辽东经略杨镐,还有好说大话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后者甚至被清史和某些所谓地专家教授吹捧为空前绝后的民族英雄,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懂战略,搞不好还没有系统地读过一本兵书。
如果杨镐读过兵书战策,就绝不会在兵力不占太大优势的前提下兵分四路!
题外话:萨尔浒之战算不上以少胜多,考虑到当时明军的,以及各级军官吃空饷的情形,明军参战兵力最多也就八万人。而后金的兵力则在六万左右。在实际作战过程中,要不是恶劣的天气严重影响了明军火器地威力。仅凭杜松的两万宁夏兵就能重创奴尔哈赤的八旗精兵。
还有袁崇焕,只要他稍微有点战略眼光,就应该会看出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对后金的牵制有多大,只要有毛文龙在一天,后金的软肋上就始终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建奴就奴终不敢大举进关、肆虐中原。
如果袁崇焕是个出色的战略家,他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安抚毛文龙,而不是书生意气用杀掉毛文龙的方式来树立自己地威信!
总而言之,除了胡宗宪、王守仁、孙承宗等极少数有识之士,明末地读书人已经没几个研读兵法了,精通兵法更是无从谈起,他们的书房里也许摆满了各类兵书,可那只是摆饰,充充门面而已。
以至于王朴这样,只从电视讲座里学了三招两式兵法地半吊子穿越到了明代,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说起火器的运用和火器的战术,和这个时代的人相比,王朴的确算得上是大师级别的牛人了,这也是他屡屡能够凭借火器以少胜多的原因。
这次聊城之战,建奴再次尝到了王朴的厉害。
巨大的震惊过后,多铎终于回过神来,凄厉地大吼道:“快,快想办法救人,救人哪……”
汉军八旗和朝鲜八旗虽然只是建奴的仆从军队,可怎么说那也是四五万人哪,没有了这些仆从军充当马前卒,建奴嫡系的伤亡和消耗就会大量增加,这是野猪皮那点可怜的兵力和同样可怜的人口基数所无法承受的。
不少建奴涌到了河边。把手里的长矛往河中递去,想把困在冰水中的建奴拉上岸。
冰水混杂地河水里到处都是挣扎的建奴士兵,运气好的建奴靠着几块浮冰还在拼命挣扎,运气差的早已经沉到河底去了。还有不少熟悉水性地建奴打起精神,拼命划动四肢游往岸边,已经有不少的建奴挣扎着爬到了河岸上……
就在这个时候,建奴的噩梦降临了!
因为镶蓝旗的五千弓箭手已经全部落水,岸上的弓箭又够不着,运河中央的明军水师再不必顾忌建奴地弓箭压制了。
刀疤脸的五千火枪队纷纷从船舱里抢到了甲板上。在各级军官的喝斥下排开了密集的射击列队,中央军火枪营使用的南京造燧发枪射程足有一百多丈,而河岸距离河心却只有不到七十丈,完全处在中央军火枪的有效射程之内。
“轰轰轰……”
火光闪耀,浓烟翻腾。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枪声,冲到河边救人的建奴还有拼了老命刚刚爬上岸的建奴一片片地倒了下来,淌下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河岸。
拥挤在河边想救人地建奴仓惶后撤,一直退到了足够远的距离,再不敢上前救人了,河里的建奴也只好忍着刺骨的冰寒缩回水里。绝不敢轻易冒头了,明军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倾泄过来的子弹就像跟雨点似的。
明军火枪手也适时停止了射击,可只要有建奴壮着胆子试图上岸,立刻就会有密集的子弹倾泄过来,把那些心存侥幸地建奴一个个全打成了筛子!明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就是要用火枪彻底封锁河岸。不让落水的建奴上岸!
现在的天气是如此的寒冷,落水的建奴如果不能及时上岸很快就会被冻死,别想游到别的河段再上岸,在冰冷刺骨地河水里,建奴根本就不可能游太远!更何况,冰层碎裂之后,明军的水师战船已经重新开始游弋了。五十艘战船可以控制的河段很长。
运河右岸的多铎几乎咬碎了钢牙,可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水的建奴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哀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冻死!
运河左岸,多尔衮终于按捺不住了!
多尔衮切齿喝道:“佟养性!”
佟养性一溜小跑到了多尔衮面前,跪地打千道:“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