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节 狗大户们(1 / 2)

 送走周亚夫和公孙昆邪后,刘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刘彻莫名的就想起了后世的‘曾母暗沙’。

这大夏与曾母暗沙,应该算是一时瑜亮了。

不过……

“大夏这个名字,究竟是谁翻译的?”刘彻在心里想着。

很显然,无论是希腊-印度王国(巴克特里亚)的希腊语发言还是印度语发言或者古匈奴发音,大抵都不可能翻译成大夏。

但,现在,距离太宗皇帝时期,汉室君臣第一次接触到来自西方大夏逃亡而来的难民,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

这样的小事,早就已经被人遗忘。

所以,刘彻根本无从得知,最初是谁首先将那些逃难的难民的母国,翻译成大夏的。

更加不清楚,为何要将它翻译成大夏。

但刘彻能从另外一个事情上,推测得知‘大夏’译名的由来。

“嘿嘿……大秦……”刘彻在心里笑的嘴都歪了。

当初,罗马使者库里提奥斯来到中国,然后,莫名其妙的,大鸿胪的官员,就将其所来之地称为‘大秦’。

刘彻以前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历史上的汉人,也是这样称呼遥远的西方世界的霸主罗马的。

但,现在,刘彻回过神来了。

这根本不对!

虽然,大鸿胪的官员在奏疏中说是因为‘据使者言:其国人民皆长大中平,有类中国,故曰:大秦’。

但问题是,为何是秦?

仅仅因为别人说其人民身高相貌和身体素质与中国类似,就叫他‘大秦’?

大鸿胪的官员,难道就不怕被人喷死?

看看后世的史书,尤其是宋明的史书上,可曾再有过类似的将中国的古国名或者地名,强行施加给远方异国的记录的吗?

换句话说——汉家的官员,为什么会给远方未知的异国,取一个极为中国化,甚至就是中国诸侯王国的国名?

任何政治行为,都必然有其政治诉求。

就像,现在的大汉帝国,高傲的称呼所有不在长城范围内的世界为‘夷狄’一般。

到了唐朝,他们就是胡人了。

到了宋朝是鞑虏。

在明朝是北虏。

而在满清,最开始是西夷,然后是洋人,最后出现了具体的美利坚洋人、法兰西洋人和英吉利洋人。

这种称呼的变化,是随着国势的兴衰而变的。

就像那个拿破仑的笑话。

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

吃人魔鬼向格拉斯前进……

篡位者进入格勒诺布尔……

波拿巴占领里昂……

拿破仑接近枫丹白露……

皇帝陛下将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

政治家和统治者和国家,是不可能无的放矢的。

更何况在这么多事情上无的放矢。

刘彻抬头看向悬挂在他的寝宫墙壁上的世界地图。

在世界的远方,地图之外,匈奴势力范围的边缘,一个个国家的名字不断的点亮起来。

这些都是两汉的将军和政治家给当地的王国留下的名字。

过了伊列河向西。

大宛、大夏、月氏、康居、条支、安息、大秦,排列而行。

而在尹列河以南。

汉书所载的西域三十六国国名,也被一一点亮。

高昌、姑师、车师、龟兹、休循……

现在看来,在刘彻眼里,这些地名、国名甚至山川河流的名字,都有趣得紧!

高昌与龟兹,完全就是高阳和鸠兹的通假字或者同义字。

其他也或多或少的,在发言上接近‘穷桑’‘空桑’‘虞氏’。

可能后人看了没什么印象,但在此时的汉人眼里,下意识的就会去将他们和高阳、鸠兹这些古国和古地名联系起来。

就像后世的学生,第一次在课本上看到曾母暗沙一般。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自己是确信了几千年前有祖先抵达那里,并将之留给了子孙后代。

而在两汉王朝认知的世界里,可有的是类似的记载。

甚至还有更夸张的。

刘彻的眼睛,从月氏人现在占据的阿姆河流域掠过。

在汉书和史记里,这条中亚的河流,有个很熟悉的名字——妫水。

翻开史书,你就会发现,在中国同样有一条妫水。

有虞氏,就是发源自妫水。

舜帝的父亲,就是妫姓。

一个相同是巧合,两个相同是凑巧。

那三个四个,无数个古代诸夏王国国名和地名甚至河流山川的名字,遍及到了那个汉人刚刚睁眼认识的世界。

这还是巧合吗?

“小猪啊小猪,好好看着哥哥,怎么完成你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野望吧!”刘彻将视线收回。

他已知道,在现在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血液和骨髓里,依然流淌着传续自先王的开拓和冒险精神。

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会被动或者主动的去征服世界。

这样的先进经验和高超技术,刘彻当然要学习。

而且还要认真学习,争取推陈出新,玩出更好的花样来。

“来人,给朕在地图上加上大夏居于妫水的记载……”想了想,刘彻又道:“西王母在大秦,再把这个也朕加上去……”

这样,不管希腊人马其顿人和罗马人信不信。

反正刘彻和他的子孙后代应该是相信,西王母居住在大秦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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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刘彻亲自在宣室殿设宴款待,跟随薄世一起来到长安,朝觐他的外藩诸王。

与两三年前相比。

韩王萁准和真番王刘忠汉以及沧海君金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彻现在都还记得,当初,他还是皇子时,真番王刘忠汉与韩王萁准,带着一票小弟,来到长安,朝觐汉天子。

那个时候,他们就像一群乡下来的土财主一样,浑身上下都土里土气,甚至还有人留着一些夷狄生活的印记。

譬如文身,譬如在脸上涂得花里花俏的。

但在现在,这些人与他们的贵族臣子们,都是华服宽袍,冠带齐整。

许多人的腰间,都已经系上了宽大的绶带,绶带之上,装饰着黄金美玉。

沧海君金信,甚至在自己的腰上的绶带上,装饰了一排的珍珠。

这些都是产自黑水河里的宝贝,价值不菲。

在长安,一颗就要十金。

但金信一口气在自己腰上别上了数十颗。

而且每一颗,都大如卵石,圆润有泽,是东珠中的极品。

而韩王萁准,也不落下风。

他穿着一件产自蜀郡,用着最好的蜀锦和最好的工人,编织出来的宽大朝服。

冠琉之下的珠子,一颗颗亮闪闪的,全部是以白银铸造而成。

这可比黄金贵多了!

要知道,在中国,黄金虽然是上币,是硬通货,但白银更加珍贵。

因为中国几乎不产白银!

自战国至今,白银的价格就一直倍于黄金。

更何况,他还在自己的脚上的步履上,镶嵌了整整一排的海珠,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壕’。

而真番王刘忠汉,也不遑多让。

比起韩王萁准和沧海君金信,他似乎更爱黄金。

他配着一柄黄金铸造的长剑,手上也把玩着一个纯金铸造的玉龟器物,身上的朝服,更是用了金线。

而他们的臣子,也是尽显‘壕’之一面。

几乎所有人都穿着名贵的蜀锦,用着美玉和宝珠做饰品。

与他们相比,哪怕是长安的列侯里最败家的纨绔子,在壕这一项上,也是大大不如!

而包括这些国王和首领在内的贵族大臣,现在,人人都大腹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