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臣这是要借刀杀人啊!”伊稚斜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在过去,汉匈之间,最高级别的外交使团往来,汉朝这边规格最高的是两千石的奉春君娄敬,匈奴这边是大当户且居雕渠难,地位与娄敬类似。
除此之外,其他多数时候,都是些中层官员互相往来。
汉朝这边派出的使者,不会超过千石,匈奴这边的使者,级别最高的,也不过是个骨都侯。
派出四角之一,地位仅次于单于、左右贤王的右谷蠡王为使,这在匈奴历史上,闻所未闻。
因为,无论匈奴,还是汉朝,都不可能将这样重要的贵族,派往一个潜在的敌国。
万一对方撕票呢?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伊稚斜此番出使,算的上是汉匈交往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甚至是一个破冰之旅。
当然,前提是,他能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同时安全的回到匈奴。
只是……
伊稚斜很清楚,他要是能活着回去,那才叫见鬼了!
“军臣是不会让我活着回去的……”伊稚斜心里想着:“我还是太大意了,太急促了,应该再忍几年,让乌孙人多拖军臣几年的,可惜,利欲熏心啊!”
伊稚斜很小的时候,就在其父亲的谋主中行说身边受过教育,对于汉朝的一些典故和常识,都能信手捏来。
正是靠着这些来自汉朝的智慧,靠着韬光养晦和装傻充愣,伊稚斜活到了今天。
可惜……
一时冲动,失去了警觉,让军臣发觉,一句话就将他赶来汉朝。
借刀杀人这种伎俩,无论是在汉朝还是匈奴,都是很常见的手段。
伊稚斜很清楚,此刻,他的使团里,肯定有——不!绝对有多数人是军臣的人。
这些人,必然身负了另外一项使命——让他去死,不管用任何手段,跟汉朝人做任何交易。
而他若死在汉朝,无论是病死也好,被汉朝人杀死也好,甚至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也罢,对军臣来说,都是一个远远超过和亲的那点东西的好事!
“我若死,再杀了若卢王,老上单于的血脉,就只剩下他军臣一系,于单那个小儿的位置就稳固了……”伊稚斜在心里思虑着。
对匈奴来说,宗种的纯洁性和延续性,重于一切。
无论是他伊稚斜还是若卢王,都有威胁到军臣之子的地位稳固的能力。
“我若想活下去,就要说服汉朝皇帝,不能让我死……”伊稚斜这些天来翻来侧去,已经想清楚了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关键。
他只能死在长城内,若死在长城外,必然会引发整个王族的恐惧和猜疑。
匈奴人能接受两个同出一宗的单于争位,但绝对不会接受,用卑鄙的手段,谋杀一位挛鞮氏的贵族。
更别说,那些手握兵权的旁系挛鞮氏,一直以来都很不满军臣的打压和凌迫了。
所以,他想要活下去,关键在于汉朝皇帝。
汉朝皇帝不希望他死,他自然能活着离开长城。
反之,他就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办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筹码太少了。
至少比军臣的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