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鼓隆隆(1 / 2)

 “告诉哈术嗤,三通鼓之后发起突击!”

注视着战场,张仲坚脸色冷峻的说道,心中更是无比懊恼。

这实在是一场不该如此狼狈的战争。

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每一步都落在了风雨蓄意的安排之中,让人在不甘中不得不产生无可奈何的惋叹--重兵牵制风雨没错,防备圣龙人夺取幽燕没错,风雨军确实没有多少力量投入河北也没错,乘机追杀风雨本身更没错!

然而就在这一系列非常正确、甚至是抢占了战略先机的部署之下,换来的竟是如今深陷风雨重围之中的战略窘境。

“义父,还是先派人增援一下右翼吧!”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呼兰帝国大国师的脸色,韩让建议道。

此刻,在呼兰大军的右翼、圣龙联军的左翼,公孙飞扬发动的反击,非但一举破坏了呼兰骑兵原本胜利在望的突破,而且更如同毒蛇一般插入了对方的阵营之中,狠狠的噬咬着呼兰大军的要害。

对此,韩让不得不感到忧虑。

如今战局的态势和兵力对比,实在太微妙了--由于黑狼军和近卫军的千里驰援,使得河北战场上的兵力对比,从原本的五十万对四十万,变成了五十万对四十五万,再加上呼兰大军必须分兵防守幽云关和幽州城,所以战场上的总体兵力,其实双方相差并不大,但是在局部战场则优劣十分明显。

一方面,上官老将军几乎以一敌三,甚至敌四的在苦苦牵制着呼兰援军;另一方面,风雨则调集了几乎所有剩余的兵马,合围住了张仲坚的十万精锐。

刚才凭借着大雨倾盆和呼兰狂骑军出其不意的猛烈突击,一举让风雨先前获得的战略战术优势大大消减,但是局部战场上的兵力悬殊,却是一个不争的现实。

这种兵力上的捉襟见肘,在气势如虹的突击之初尚未显现,但是久战成疲之后,却开始暴露其致命的弱点,以至于公孙飞扬的突然反击,不但化解了圣龙防线的颓势,而且还反过来危及到了呼兰大军的生存。

“哼,强弩之末,何足挂齿!告诉右翼的乌怵,我这里不可能给他一个援兵,让他死在战场上吧!”

然而,对于韩让的建议,张仲坚根本没有丝毫采纳的考虑。

就冷酷而言,张仲坚此刻的表现并不亚于风雨。

事实上,和风雨一样,张仲坚此刻所关注的,绝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得失,更多的还是整个天下的博弈:如果呼兰人的援军及时赶到,或者张仲坚得以突围,那么圣龙联军势必全盘崩溃,原本就是各路诸侯拼凑起来的军队,只能够接受胜利的辉煌,却无力承受失败的威胁,因此势必会鸟兽散,风雨的地位和影响也将一落千丈,和刚刚取得了江南大捷的萧剑秋相比,此消彼长,神州的权力格局从此发生根本性扭转,外有虎狼入关,内有两雄相峙,前途可想而知。

同样的,如果风雨能够坚持顶住,那么权力跟基本就受到隐隐威胁的张仲坚,恐怕将会失去对呼兰大军的实际控制权,不但会让自己身陷缧绁,而且还将影响到其在帝国的地位和势力,因此此战一败,势必会遭遇呼兰大贵族们的群起攻之、落井下石,处境的危险绝对不在风雨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风雨拔得头筹围困住了张仲坚,仅仅是取得了战略方面的优势,但是在呼兰大国师随即发动的突击之下,这种优势却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有可能带给帝国宰相辉煌的胜利巅峰,也有可能带来灭顶的巨大灾祸。

因此,胜利,张仲坚也同样渴望着这一场胜利,这一场注定了可能改变整个天下的权力格局和历史发展的胜利。

“左路的覆没原本就在老夫意料之中,风雨用兵神出鬼没,麾下将领之中也不乏杰出之辈,猛攻圣龙大军的左路原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老夫真正注意的根本不在圣龙大军的左路,而是..”

可能是自觉刚才的话太过于冷酷,不免会寒了将士的心,因此张仲坚在稍稍停顿之后,便作了一些解释。

不过,张仲坚的话,很快便被轰隆震耳的擂鼓声打断,呼兰大国师也因此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呼兰大军的左翼,圣龙大军的右路。

接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沐浴着尸山血海之间,一群挥舞着刀片、呼喝着不知所云音调的草原男儿,在战鼓隆隆中,突然像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亢奋起来,从呼兰大军的后方发起了冲刺,沿着前方战友们自觉让出的道路,杀向了一直处于僵持状态而不为人所注目的圣龙联军右路。

这股出其不意的力量,显然打破了整个战线的平衡,圣龙联军的右路,顿时陷入了近乎于崩溃的混乱。

主要由燕家军组成的右路,尽管为了收复故土失地而人人奋勇,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是挥之不去对于风雨的戒备,而这种心态让幽燕的男儿们一旦面临战局的失利,便立刻产生了可怕的恐慌怀疑的心理,生怕自己成为了风雨的牺牲品或者利用的工具,因此直接导致了右路灾难性的溃退。

一时之间,雨水稀释着血水,血水染红了雨水,圣龙联军的右路,仅在片刻之间便彻底崩坏,之前苦战数个时辰的战果,也在转瞬之间化为乌有。

“难道,天意亡我燕家?”

张兆的脸上,不知道是流淌着雨水还是泪水。

这一刻,他所关心的已经不是什么天下大局乾坤命运了,而是燕家的生存。

无论这一场圣龙帝国和呼兰帝国,风雨和张仲坚之间的战争结局如何,率先溃退导致全军危机的燕家军,丢失的将不仅是往日善战骁勇的荣誉,更丢失了作为国之利刃镇守四方的英名,而这却恰恰是燕家军得以凝聚和存在的根本。

“不,燕家绝不会亡,即便要亡,也当壮烈而亡,豪迈而亡,绝不可能如此窝囊!”

回答张兆,也是回答所有为燕家忧心者的,是燕国夫人,燕老太君。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满头银发、年逾八旬的老妪,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亲自擂响了燕家的战鼓。

站在她身后的,是清一色的女将。

她们无论尊卑、主从、老幼、美丑,都是燕家的妇人,都是燕家军将士们的母亲、妻子、女儿和姐妹。

如今,她们抛下的是昔日的女红粉妆,穿戴着的是戎甲劲服,摇曳着的是威武旌旗,紧握着的是钢刀长矛。

她们紧随在燕老妇人的身边,护卫着这位燕家德高望重的老夫人,用无畏的目光注视着逐渐逼近的敌人,同时也隐含着对于丢盔弃甲的男人们的鄙视。

羞耻,几乎同一时刻在本多悲歌的燕家男人们的心中滋生。

奇迹,在似乎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战场出现。

溃退奇迹般的终止。

逃兵不合逻辑的转身。

毫无悬念的战斗产生了反复。

惨烈而无畏死亡的同归于尽,让高奏凯歌的呼兰人措手不及。

“不错,燕家就算要亡,也绝不能如此窝囊而亡!”

看到了这一幕,张兆立刻抓住了时机,振臂高呼。

“咚咚咚!”

阵阵的战鼓,犹如一次又一次勇气的召唤、荣誉的激励,让幽燕的热血男人开始了自我的反省。

没有退路!

的确没有退路!

家园已经被侵占,荣誉正在遭受挑战。

面前是敌人的屠刀,背后是女人的目光。

只有前进,纵然战死亦慰平生;倘若后退,即便幸存又如何立足人世?

暴雨中,战士们返身;泥水里,勇士们战斗。

也许这已经成为了无谓的牺牲,但是牺牲换来的却是男儿的勇名。

张仲坚面色铁青的看到,自己的军队明明已经给予了圣龙联军最为致命的雷霆一击,这招他直到现在才甩出的杀手绝招,明明就已经奏效,却偏偏还是没有达到预期的理想效果。

不顾性命死缠硬拼的燕家军,阻滞了呼兰铁骑的步伐,影响了草原健儿的战果,也为战友们争取了时间。以至于尽管突破了右路,却在一时半刻之间,就是不能充分利用这个胜利扩大突破口,最终击穿圣龙人的整个防线。

当然,如果仅仅是如此,并不会让他太过恼怒,虽然时间的流逝对呼兰人并不利,但同样对于圣龙人来说也不见得好。

尤其是,如今呼兰大军的左翼对上圣龙人的右路,突破已经是必然的现实,纵然有燕家军出人意料的顽抗,但是战略要害已经被夺,阵型已经散乱,防线已经崩溃,因此充其量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回光返照,无损大局,难以影响结果,相信局面的改变,也就是弹指之间,风雨就算再厉害百倍,单以右路的防线却也注定了回天乏术。

事实上,真正让张仲坚感到忧心忡忡的,乃是因为此刻风雨的本阵,突然吹响了应该是用于反击的号角。

一声又一声呜咽而且悠长,似乎预示着一种萧瑟落寞的苍凉,令张仲坚的心情顿时为之下沉,随即上涌的则是一种极其不安的噩兆。

反击!

风雨终于发动了反击!

这场反击全军等待已久,风雨也期待已久。

事实上,就在张仲坚调集精锐的力量开始猛攻右路的时候,风雨的脸上便开始了解冻,他毫不犹豫地挥手,示意部下发出了反攻的命令。

反攻的第一步起于圣龙联军中路后侧的一个山丘。

人马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