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子使臣(1 / 2)

 前军是密集的作为防御部队的盾牌兵,和圣龙的一般军队不同,这些黑漆漆的盾牌高达一米七,宽度八十公分,行军推进时如同浮动的城池一般,威严而且肃穆,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随后分别是使用长枪和标枪的攻击部队。

标枪的枪身足有两个人的高度,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种兵器自重大、杀伤力强,对于甲胄简陋的轻装军队,其攻击力远胜弓箭。

长枪部队整齐的排列,伸展出的长矛密密麻麻犹如山林,红缨随风飘舞,一旦开战正是对付骑兵的克星,锋利的矛尖可以有效的杀伤敌人,而修长的枪杆却借助距离安全的保护了自己。

两翼和前锋,则游弋着黑衣黑袍的骑兵。战马并不高大,战士们也纷纷将脸藏于冰冷的头盔之中,无法分辨是否英俊,但是那沉稳整齐的步伐,以及战士们浑身上下所焕发的肃杀和威严,却绝对只有久经战阵、体验过生死危机的百战雄师方才能够拥有的。

整个军团摆成一个个互相镶嵌的方阵,各部既相互独立,又相互掩护,错落有致。军团的中央,是由一支为数大约三千的鲜衣怒马的骑士们所拱卫的马车。

浩荡的军团在旌旗招展中前行,数万人的大军竟然没有半点的喧哗,所有的人也仿佛是被丝线牵扯着一般,整齐而且划一。

“这是在向朝廷示威啊!”

出发之前,风雨军中保守谨慎、支持正统的文官们,对于风雨不但将精锐的近卫军带在身边,还出动六大主力之一的秋风军、黑狼军,颇为忧心,认为这不应该是臣子对于天子和朝廷的礼仪。

“实力是一切的保证!”

对此,风雨军的最高统帅,如此回复。

“也许,风侯的心中正准备借此机会将圣京乃至全天下全部征服吧!”

于是,在风雨军的内部,很多的官员和将领们开始有了这样的揣测——尤其是在印月战场的大将李逸如传来了远征军连战连捷和阿育王献上佛祖释迦牟尼的佛指舍利请求和谈的消息之后。

如今的风雨军,放眼天下真的是没有对手了。

北方,有伦玉关和玉门关的险要,足以抵御虎视眈眈的呼兰人;在南面刚刚结束了对于巴蜀的征服,皇甫世家的归顺将风雨军的领土扩展到了大海之滨,那些南方蛮族的头领们纷纷摄于风雨军的兵威,理智的重新选择了新的朝贡和效忠的对象;一旦这印月的战事也平息的话,那么风雨军最好的作战方向,无疑就是东面的荆州和圣京了——而这,也将是风雨军征服神州、建立新帝国的开端。

相对于即渴望成为开国功臣又不愿作为轼君逆贼的文官,武将们则简单得多,他们普遍感到了亢奋,因为军人的荣誉和价值,唯有血与火的战场方能够体现,敌人的头颅和城池,正是武将们荣华富贵的保证,习惯于厮杀的将军们,渴望着战争。

从表面上看,形势也对风雨军极为有利!

在圣京,萧剑秋立足未稳,主要还是需要各路诸侯以及燕家军的残部协助;在荆州,因为害怕家主燕南天清算自己在战争中曾经夺权的行为而不得不逗留的燕耳,统率着的是一支屡次战败、实力受损、战士们思家心切的败军;其他的各路诸侯无论实力还是胆量也都绝对不敢正面和风雨军抗衡。

十万人的大军也绝对无法和一万风雨军将士相抗衡!风雨军进军神州的道路上,已经不复存在任何有分量的障碍!

在圣龙,随着燕南天的败北和皇甫世家的归降,这样一种观点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们的共识,无论是风雨军将领们还是他们的敌人。

“也许,让洛信这头蛮牛先进京吓吓那些老爷们,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感受到将领们的战争狂热和过度乐观之后,风雨的心头不止一次的这么想。

只可惜,洛信这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因为在攻伐巴蜀时候的失利,已经被风雨贬为了士卒,目前只怕正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参与对巴郡的围困中。

想到洛信,便让风雨不由得将思绪延伸到有些令人烦恼的巴蜀。由于梅文俊令人赞叹的个人魅力和高明的战争技巧,巴郡在援军无望的情况下依旧令人无法理解的坚守着,以至于风雨军至今尚未完全结束巴蜀的战争——梅文俊的意图非常明显,便是有意将战争延续至宪政的正式确立,从而争取保全皇甫一脉有一个安全的立身之地。而这,显然是有心人的指点,目的是为了牵制风雨军的兵力。

就在风雨有些走神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燕南天不可能不留在圣京为燕家争取宪政之后的权力,实在是机不可失,秋风军愿为风侯拿下圣京!”

在风雨专用的马车上,回应着统帅突发奇想的,是正坐在圣龙帝国西北定凉侯右首的一个黑袍黑甲的男子。

冷!

寒彻心肺的冰冷!

这是所有人对于这个男子的最强烈的感受。

看不见笑容,看不见阳光,有的是一种强烈的忧伤,一种直冲云霄的仇恨,还有就是超越常人的冷漠。

“也许,真正需要避免过剩精力发泄失控的,不是洛信这头苯牛,而是为了爱人而伤心的丈夫!”

风雨苦笑,同时也无奈。

和洛信一样,秋风军的统领秋里也是风雨自幼的好友,不同于莽撞的大个子,冷静而且沉稳的秋里,是风雨最为有力的臂助,从当年风雨军的初创,到后来历次事关存亡的决战,无论地位还是功绩,秋里都是风雨军中仅次于风雨的将领,秋风军的名字便是其在风雨军建立初期重要地位的见证,而秋帅的称呼更是奠定了秋里的权势。

如今,因为在凉城那一场昏天黑地的决战中痛失了妻子银铃公主的他,将无限的悲痛化作了满腔的仇恨,执意前往圣京,即便是风雨也不能够阻止。

“目前绝对不是风雨军扩张的好时候!”

唯一敢正面反对秋里的,是坐在风雨左首的魏廖——风雨军情报体系的首领、血衣卫的创建者:“圣京的防御力量太强,诸侯们随时都有可能组建新的反风雨同盟,风雨军能够拿下圣京,却无力对抗全天下!”

魏廖如是说,丝毫不顾对面双眼锐利如剑的秋里盯着自己。作为风雨麾下如同狗一样忠诚,如同鹰一样敏锐的血衣卫统领,唯一的目标便是揪出一切反对风雨的敌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给风雨军任何一位重臣面子。

“那就在他们建立同盟之前一一消灭!”

对于血衣卫统领的话抢先做出反应是黑狼军统领,二十多岁的耶律楚振。

恰好位于那个血衣卫的魏廖对面,和秋里一起坐在风雨右首的年轻人,心中的仇恨也许比秋里更为强烈,因为这个毅然抛弃草原举族归顺的家族到目前为止,在向风雨竭力证明自己忠诚的同时,也和这段时期风雨军的主要敌人燕字世家之间,横亘着包括父兄耶律明雄、耶律留铂在内的无数族人的鲜血。

“我的表兄,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风雨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部下之间所产生的意见对立,他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给了一直默不作声坐在魏廖身旁,也是紧贴自己左首的云济,此次随风雨入京的风雨军高级官员和将领们,除了近卫军统领欧仁和随军长史金岑不在之外,就剩下云济一个人没有说话了。

“果然是一个擅长权术制衡的主君!”

云济苦笑,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卷入这场争论,因为就理智而言他并不赞成风雨军如今急促的扩张,但是他也不想因此当面得罪那些主战的武将,毕竟这些将领掌握着风雨军绝大部分的实力,也是风雨军生存和发展的基石,而这一场争论却和他所致力的新风云世家发展基本无关。

可惜,如今风雨却显然不想让云济这么悠闲自在的成为旁观者。让所有的部下互相牵制,始终都是风雨驾驭整个集团的宗旨,更何况风雨对于云济在当日巴蜀总督人选问题上的故意退让,心中也多少有些不满,这一次是决心不让他再作旁观了。

云济避无可避。

“诸侯们对于风侯的畏惧随时都有可能转化为团结和反抗的力量,此次宪政的推行固然是宣武帝手段的高明,同时也已经说明了中原各路藩镇们对于凉州的顾忌,所以一味的强硬决非风雨军的最佳选择!何况——”

虽然不愿意,不过云济还是表现出了自己应有的气度。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表弟,这个神州日益突起的霸主,是绝对不会重用一个不敢坚持主见的部属的,反倒是可以容忍当面抗拒的部下,更何况虽然直言不讳为让那些将军们生气,但是在言路开明的风雨军中不为自己利益的就事论事,还是能够赢得人们好感的。

所以,云济的发言简单然而坚决:“何况,此刻各路诸侯云集圣京,乃是奉天子之命商讨宪政,我军如果贸然攻击圣京,便是与天子抗衡,与天下为敌!

“鉴于我军在之前的战斗中损伤惨重,而新征服的领地也隐藏着很多的问题,盘踞西南数百年的皇甫世家并未完全臣服,强大的麦坚也决不会就此不顾印月半岛的传统利益,因此对于风雨军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巩固和消化现有的势力范围,而不是四处招惹敌人,击杀燕南天不过是争一时之气,实在无益!”

“这些诸侯趋利避祸,何足道哉?更何况我军兵锋所指,乃是勾结呼兰、扰乱朝纲的逆贼燕南天,师出有名,谁敢议论?就风雨军自身发展而言,乘胜追击四分五裂的燕家以扩大战果,也恰恰符合兵法的正道!”

秋里毫不相让的反击道,和风雨军中大多数一味只知道厮杀的武将不同,秋风军统领虽然抗命,但是他对于战略大局的领悟却一直是风雨所欣赏的,此刻娓娓道来,尽管结论不同,却也自有依据。

“秋帅所言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