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凉城夜战(2 / 2)

有着如此认识的风雨,紧紧的盯着战场,飞快的计算着各种可能,调兵遣将,决心借此胜利而进一步的扩大战果。

大批的风雨军在“聚贤楼”上帅旗的指引下,迅速的奔向指定的位置,支援着依然在激战的战友。“聚贤楼”内的军官们也纷纷忙碌着,彼此传递着战报,不断地在代表着整个战场的沙盘上或者添加着、或者删减着或者移动着标记兵力单位的旗帜,将最新掌握的兵力分布呈现在沙盘之上。

不甘心失败的燕家军此时从进一步加强了攻势,他们一方面继续猛攻南城和西城,另一方面则顽强的扑灭了北门和东门的大火,试图乘着这两处城门破坏的机会再次突入城中,夺取战争的胜利。

“轰——”

可惜,巨大的爆炸声粉碎了他们的企图,抢先一步部署好阵地的风雨军,用强大的炮火招待了猛攻的敌人,因为地形而无法驰骋的骑兵再次重蹈覆辙,拥挤的人群恰好给予大炮这种新锐的兵器一个施展其强大杀伤力最佳舞台。

同时,一部分风雨军手持着一种长长的圆筒,掩杀到一定距离之后布阵,喷射出炽热的火焰,也在敌人的阵营中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撕心裂肺的惨叫即便是在喧嚣的战场也传得如此清晰,浑身烈火的战士在夜幕下绝望而疯狂的挣扎,有些人在满地的打滚,有些人则甚至仿佛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的要抓住同伴的身躯,好像是因为恐惧的乞求实际不可能存在的帮助,又好像是人类劣根性的使然以至于决不甘心独自承受如此的命运。

从未见过的武器,令人悚然的惨象,顿时让恐惧和惊慌如同瘟疫一般的传遍了全军,即便是那些驰骋纵横、百战余生的幽燕健儿,此时也不由魂飞魄散,胆战心惊,再也无法聚敛起战斗的勇气。

人类的勇气败给了对于未知的恐惧,失去斗志的军队犹如鸟兽一般散去,往日肃然的军纪如今完全被保全性命的迫切所取代,争先恐后的逃窜阻塞了交通,也冲散了后方,进攻西门和北门的燕家军陷入了几乎完全崩溃的窘境。

而这样的形势给了风雨军天赐的良机,猛烈的炮火和其他的远程兵器,无情将死亡的请柬撒入拥挤且一心逃命的人群,养精蓄锐的大军开始出动衔尾追击。被追击的一方则狼狈不堪,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骸,地上那些不幸受伤的战友们的呻吟和求助,还有四处战马的嘶鸣更平添了内心的绝望和恐惧,于是兵器丢弃在一地,盔甲也散落于四处,代表荣誉的战旗更是无暇顾及,逃命成为了唯一的意念,引带着敌人开始冲击起己方的本阵,眼看不可收拾的败局即将在原本出于相当优势的一方出现。

“呜——呜——呜——”

面对如此的绝境,城外的燕家军终于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悠长的号声在空旷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凄厉,更加平添了战败的凄凉与萧瑟。

但是和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友军截然不同,一支重甲连环的骑兵迎着风雨军的追兵而来。他们缓慢但是坚定的前移,冰冷的刀枪绝情的扫除着阻挡的一切——无论是风雨军的战士还是己方的战友。

犹如城堡一般移动的骑兵,很快从败退的士卒中杀开了一条血路——那些逃命的士兵在意识到生命的威胁之后,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骑兵们前进的空间——终于面对面的迎接着气势如虹的胜利之师。

没有废话,没有呐喊,因为获胜而士气高昂的劲旅遭遇了置生死于度外、勇往直前的死士,金属的撞击声和弓箭的破孔呼啸在城外的原野上响起,死亡的伴奏在月夜的冰冷中开始。

措手不及的风雨军前锋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继而则有更多的兵马涌向前方,仿佛巨浪一般力图吞没这支不识时务的孤旅。

然而如同一叶孤舟,又仿佛中流的砥石,这支重甲的骑兵人数虽然不多,斗志却异常顽强,而且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战斗力,以至于他们不仅没有被巨浪所吞没,反而让原本获胜的风雨军不得不付出预料之外的代价。

追击的道路被阻截,突进的良机也在时光的流逝中化为了乌有,在远处的燕家军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开始重新整顿和收容败退的士兵,而进攻南门和西门的燕家军则开始慢慢的挪移过来。

“回城!”

风雨暗自叹息了一下,果断的决定见好就收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燕家军强大的战斗力和优秀的素质,居然能够在此困境之中还力战不退,挽救了全军崩溃的命运,同时自然也让风雨军因此失去了一战功成的好机会——风雨明白这也意味着自己和燕南天之间的战斗将不得不在更多的流血和死亡中继续下去。

于是,撤退的号角从城内传出,同样训练有素的大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后撤,猛烈的炮火为大军做掩护,更有严阵以待的殿后部队在厮杀中逐渐脱离,避免先行的战友受到敌人的反冲锋。

不过,城外的对手似乎也已经精疲力竭,根本就提不起掩杀的兴趣,所以这样缜密的安排并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双方交战的队伍不约而同的在针锋相对的接触中逐渐的脱离,在零星战斗的脱离中逐渐的远去。大约两柱香之后,燕南天的重甲骑兵撤回了后退七、八里重新驻扎的大营,而风雨军的追兵也安全的返回城内,已经遭到破坏的城门很快被堆砌的石块和沙袋所取代。

城外的原野恢复了平静,敌对的阵营相距十多里,除了满地的尸体残骸和刀枪碎旗之外,到处都是死气沉沉,唯有几只秃鹫在半空盘旋,偶尔发出凄厉的叫声,试探着下去觅食是否安全。

城内也开始了整理和打扫。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惨不忍睹的尸体被一具具的抬走,地上的武器和弓箭也被收拾了起来,维持秩序的官兵开始帮助居民灭火,自发的百姓则帮助军队照料伤员。

一切都是那么的沉寂。

失利的一方正在重新的休整,惨败和损伤让他们无精打采、意气消沉,陷入了一片死寂;而胜利的一方也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加上满目疮痍的家园需要修复,亲人和财物的损失也让人们有些悲痛。

这样的气氛同样弥漫于“聚贤楼”上风雨军的指挥部。

“这莫非就是利用五行术制造的火焰器?”

一旁观战的袁紫烟略略皱着眉,神色凝重的询问道。事实上,不仅是袁紫烟,无论是武当的无真道长,丐帮的仇绪,还是卓不凡,甚至包括了风雨四周观战的军官,乃至风雨本人,都对于如此意想不到的战果感到了震惊,完全忘记了欢呼胜利的喜悦,相反却是沉思和默然。

人类的战争恐怕将要改变一种方式!

目睹了这些兵器的巨大威力和强大杀伤力之后,每一个对军事有一定了解的人得出了共同的结论。虽然这样的改变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不至于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风雨军所展现的大炮和火焰器的威力,却已经在相当大程度上超越了作为冷兵器的弓箭刀枪的功效,一旦这样的兵器进一步得到改良,那么昔日引以为豪的武功,将在这些远程的强大杀伤性兵器中显得如此脆弱,而这种强大的武器也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在带来胜利的同时其实也隐伏了未来巨大伤亡的危机。

这对于习惯于传统的人们来说,多少有些无法接受,而那恐怖的场面,更让人们感到心有余悸。

“难怪当年掌握着五行术的天机旅能够纵横天下,建立起辉煌的功勋!老朽以前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传说而已,今日见到了风侯的神兵利器,方才知道事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笑我等坐享祖上遗泽,却不思进取、墨守成规,白白的丢失了如此精深的技艺,在坐井观天之中妄自尊大,竟让呼兰这样的野蛮贼寇和安宇这样的化外之民侵我疆域,掠我百姓,弃我社稷,惭愧惭愧!”

卓不凡喃喃自语道,想起了昔日圣龙帝国贤君明主们统率着娴熟东方武学的圣龙军团和掌握五行术的天机旅横扫天下,令四方各国朝拜,是何等的快意和辉煌,如今却不仅五行术濒于流失,即便是传统的东方武学也日渐凋零,反倒让仗着战马驰骋的呼兰和引进了部分麦坚魔法技艺的安宇如此欺凌,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

“老将军说得好!昔日我圣龙全民尚武,与子同袍,与子同泽,征服了这大好河山,四方蛮夷,这才有了那赫赫国威!可惜如今文人当政,一味的用道德仁义、腐朽文章来束缚人心,抵制革新仇视变化,反而将军民的锐意进取精神,和使用的技艺丢失的干干净净,以至于如今的没落。

“我辈中人面对今日之圣龙,唯有奋起直追,再塑昔日之精神,重振当年之国威,令圣龙的威名传扬于天下,莫让古人专美于前,方才上不愧祖先,下可对子孙!”

风雨紧接着卓不凡的话,意气飞扬的说道。尽管他说这番话最大的目的是转移了袁紫烟等人对于风雨军这些新兵器的关注,但也的确是自己心中的肺腑之言和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理想,也正是如此执著的心愿,才让风雨丝毫都无心于国内的争霸,一心想要征服印月为圣龙开疆拓土,以此来振奋神州民众的尚武精神,因此如今说来慷慨激昂,情绪激荡,大大打动了包括卓不凡和那些武林江湖人的心,也活跃了刚才有些消沉的气氛。

在场的这些人,无论是军官还是仇绪这样的江湖豪侠,以及象卓不凡这样的朝中元老,尽管政见、立场各不相同,但是内心深处那份对于圣龙的深情却是一样的,因此一时之间群情激荡,热血沸腾,纷纷大声叫好。

这样的结果让风雨有些意外,却也因此对圣龙的未来感到了信心,当然此时他更高兴的是借此避开了关于“火焰器”的讨论。

原来,自从云济率领着一批年轻的风云世家子弟加入之后,又得益于逍遥遗墨的帮助,风雨军关于五行术的开发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只是这些毕竟不是一日可就的事情,诸如“火焰器”、“烈水枪”等新式的兵器目前还只是试验阶段。就以“火焰器”为例,虽然威力惊人,但是发射器却极容易损坏,用久了的话十有会发生爆炸,对使用者而言极不安全。所以风雨其实并不准备暴露出来,在上个月的演习中就没有使用,对外也一直严格保密,仅仅是传出了这些兵器的名称而已,让那些诸侯费劲猜测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此次面对燕南天的突袭,风雨军一时之间处于岌岌可危的困境,不得不把这些武器提前拿到了战场上,然而无论是从安全的角度,还是从保密的角度都是非常不利的,很有可能会因此引发各路诸侯乃至其他国家争相开发的局面,也不利于风雨军日后运用这些兵器产生更大战果,这是风雨极其不想见到的,即便是因此获取了巨大胜利,心中还是有些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