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开杀戒(1 / 2)

 「风侯,拓跋家族派人抄了马家寨的老窝,除了马智和马礼逃脱外,其他所有叛乱者及其家属都已经擒拿下来,拓跋山名已经派人把这些家伙全部送来了,包括他嫁给马家的女儿!」

在平定了叛乱后的风侯府,魏廖以一贯的那种冷漠的腔调向风雨会报道。

风雨淡淡的一笑,从五原会盟回来的风雨军根本没有经历什么激烈的战争,在凉城争夺战中早已精疲力竭的马家军,在得知风雨回师的消息之后,迅速撤退。后面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场追与逃的游戏。

而这个时候,那位居心叵测的岳父则来了一个大义灭亲,先一步拿下了马家寨,把连同他女儿在内的马家老幼全部抓获,交给了风雨处置。

风雨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头,真的是一举数得,乘机扩大了势力,又结交了风雨军,还博得铁面无私、以大局为重的美名。

「传令下去,明日祭奠完阵亡将领之后,把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等全部投入圣龙河,嗯……只留下拓跋山名的女儿交给她爹,对于那些跟从马家的帮派,悉数铲平,所有窝藏、阻碍风雨军抓捕活动者,视为风雨军之敌予以坚决镇压!」

在风雨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决定了上千人的生死,令一旁的文官武将们都有些不寒而颤,只有魏廖不带任何表情地答应了,谁也不会怀疑他对于风雨的命令的执行程度。

「风侯,万万不可!」

陈善道急忙走了出来,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过问不相干的事情,但是马家寨上上下下一共有数千口性命,再加上103跟从马家兄弟的那些人及其家属更是有数万人之多,如此不经意间就决定了这么多人的生死,让他无法接受。

「风侯驱逐呼兰、造福凉州,功在社稷、名垂青史,应当以仁义之心对待万民,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而留下暴虐之名啊!」

随着陈善道一起出列的,有金岑、夏长杰、范汉生等士林名流以及无忧谷的一些官员,他们都是王道派的推行者,对于他们而言,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实在是一件有违自身原则、有悖天地人和、危害上位统治的罪孽,因而有义务和责任纠正上位者的错误,将整个统治引向正轨,所以言谈间感受到一种肩负历史使命般的激情和崇高,甚至不惜冒犯风雨,颇有一种舍身成仁的慷慨。

「别忘了,马家兄弟勾结呼兰,乃是叛国,你等妄读圣贤之书,难道不知道盛世重典的道理吗?」风雨冷冷说道。

「风侯,马家兄弟卖国求荣,死有余辜,但是那些妇孺乃是无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妄开杀戒是为不祥也!」陈善道等人不为所动,继续引经据典的说道。

「够了!魏廖,传我令下去,再有对此事议论者,一律杀无赦!」

风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虽然治理国家在大多数时候应该实行仁政,但是对于那些顽固不化者加以,也是历朝历代的惯例,不过这些道理实在没有办法和这些书生气十足的家伙辩得明白。

「风侯,多杀不义、祸及自身啊!」书生们一旦执着起来也是毫不退让,被激怒的风雨「霍」的立起身来,手按剑柄,一股杀机从心里涌起。

「启禀风侯,天池剑宗的袁仙子和昆仑玉泉子道长求见!」

幸好这个时候,一名士卒将袁紫烟求见的消息禀报给风雨,让风雨冷静了下来。

「好了,这件事情再议,各位先下去吧!魏廖、军师,你们随我去见袁仙子。」风雨挥了挥手,心中暗暗冷笑,袁紫烟这帮人来的也太凑巧了。

「真是有缘啊,想不到这么快就再见到袁仙子了!」

风雨走进客厅,大笑着对袁紫烟说道,却看也不看一旁的玉泉子。

「风侯果然不同凡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扫平盗匪,逼退呼兰,清平政治,镇压叛逆,实在是了不起!」

袁紫烟也笑着站起身,寥寥数语倒是把风雨这几个月的成绩全部包括起来了。

「仙子过奖了。仙子这次前来不会是就为了赞扬风雨的吧?」风雨也无心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姓风的,你不要装蒜,你把我师侄宋义亭扣了起来是何用意?」一旁的玉泉子由于出身名门大派,辈分不低,一向受人尊敬惯了,如今见风雨对他不理不睬,不由大为恼火的怒喝道。

袁紫烟忙介绍道:「这位是昆仑派四大长老之首玉泉子道长,那位宋少侠是玉成子掌门的爱徒,听闻前来参加风侯的一次宴会,不知发生了什么误会而被风侯扣押了,不知是否有其事?」

「宋义亭啊!」风雨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会,慢悠悠的说道:「鉴于我圣龙武林各行其事,犹如一盘散沙,这才会在呼兰南侵时群龙无首,眼见得山河沦陷却无所作为,所以当日我召集西北的武林同道准备建立一个西北武林同盟,以便保家卫国。没想到这个叫宋义亭的年轻人居然口出狂言,反对建立同盟,还说什么朝廷无权管理武林,在下爱惜人才,所以将他留在府中想慢慢开导。怎么,他居然是昆仑弟子?这可不太好啊,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的说这是昆仑的个别不肖子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昆仑派想图谋不轨、南面称王呢!」

「你……哼!」

玉泉子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付,虽然昆仑派地处遥远、身在武林,和朝廷没有太多的瓜葛,但是毕竟还是有许多产业在各地,门下弟子也行走于江湖,风雨用朝廷的帽子扣下来,不由得他不慎重。

这时袁紫烟打圆场道:「我看既然是一场误会,还请风侯看在紫烟的面上,放了这个宋义亭,由他的师长来严加管束吧!」

风雨淡淡的说道:「前几天有马家寨勾结呼兰人,图谋夺取凉州,虽然被风雨镇压了下来,但是牵扯到了一些武林人士,那个宋义亭的几个朋友都涉案其中,所以在查明真相之前,还得委屈那位宋少侠几天。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想如果昆仑派没有参与其中的话,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应该不至于反对吧?」

「风侯未免欺人太甚!」玉泉子忍无可忍的说道:「我昆仑派始终都是武林的名门正派,在武林中数百年来享有盛誉,岂容如此侮辱?」

「这就算是侮辱吗?」风雨冷冷的说道:「朝廷只不过扣押了你们昆仑派的一个弟子进行查案,就算是奇耻大辱,你们自以为是什么人?如此的有血性,怎么不见你们昆仑派在呼兰人占据了凉州,同胞被辱、家园被毁之后有什么揭竿而起、保家卫国的举动?

「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是虚有其表!我看你们昆仑派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在这个武林中大可不必存在了!」

「放肆!」玉泉子勃然大怒,抽出剑来就要向风雨攻去。

「当」的一声,却被风雨身边的两名武士架开。

这两个武士原本跟随在风雨的身后,无论是袁紫烟还是玉泉子都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一般的亲兵而已,风雨军虽然名动天下,不过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武林高手,毕竟这单人对搏和行军打仗有着很大的区别。

然而当两人一个抽出宝剑,一个提起银枪之后,立刻给人以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使剑的一剑快过一剑,虚指东而实刺西,明攻前却暗击后,气功贯注剑身,令精钢之剑成绕指之柔,不论刺向何方,剑尖分东南西北中按五行从任何方位皆能随意指敌。剑速快捷、招式阴狠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那使枪的将那杆枪舞得变化万端,无论是一直、一动、一刚、一正,还是一圆、一静、一柔、一侧,均在这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之中。

剑走单锋、抢近而攻险;枪挑威猛、持远而守稳,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竟然将那昆仑派长老杀得连连后退。

袁紫烟暗暗皱了皱眉,心怪这个玉泉子鲁莽,在人家的地盘上首先动武,真的是自找麻烦,看来这些名门正派近年来一向顺畅惯了,养成了妄自尊大的毛病。

这样想着的袁紫烟正准备上前救援,却发觉风雨有意无意的跨前了一步,恰恰封住了自己的道路。

就在袁紫烟略略犹豫的时候,场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那玉泉子久战无功,恼羞成怒之下,仰天一阵长啸,身形突然腾起,与此同时,便已连连发出招式,或攻敌所必救,或封对方之退路,招中套招,环环相扣,正是昆仑派明文规定的不得轻易使用的「天龙十三式」。

这「天龙十三式」威力极大,历来只有长老一级才能修炼,属于昆仑派的压箱绝技,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多招杀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外人看了之后有所提防,所以从来都是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不轻易使用。

这一招一使出来,果然大不相同,风雨的那两名武士连连后退。可是就在玉泉子以为胜券在握,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从他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又冒出两个人加入了战团,一人使一把断刀,一人持一柄短戟。

不仅是玉泉子始料未及,连袁紫烟也大大的意外。要知道武功修为到了袁紫烟这个地步的人,对于四周是否有武功高强者是非常敏感的。虽然没有刻意留心,起先那两名武士又是光明正大的跟着风雨进来,忽略他们身怀绝技也就罢了,但是这两个武士分明是早就藏在暗处,居然也没有发觉,实在是很异常。

其实袁紫烟不知道,风雨所招揽的这「刀枪剑戟」四人,本来就是出身杀手,习惯于隐藏踪迹。在风雨的本意原是向逐步渗透西北武林的,这些武士因此原本是要暗中使用的,只是在发现西北没有什么厉害的帮派之后,才改变原先的策略,以显示实力。

只见这两名武士的加入,使得整个局势立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仅仅两招的功夫,那玉泉子就身被十六处创伤,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武林名门吗?」风雨不屑的说道。

「气煞我也!」

玉泉子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虽然是敌众我寡,但是身为昆仑派的长老,却被四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给击败,不由得他不羞愧愤怒。

「好武功!」袁紫烟缓缓的拍着双掌,强压住心中的震惊,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接下来是不是要紫烟束手就擒?」

「不敢,风雨绝对不敢对天池剑宗不敬!」

「玉泉子道长是和紫烟一起来的,紫烟不敢独行,请风侯给个方便!」

「可以,说起来还有劳仙子替风雨向昆仑掌门传一个口讯,如果昆仑愿意以大局为重,风雨愿为今日之事负荆请罪;如果昆仑不愿意加入西北武林同盟,共同抵御呼兰的威胁和维护地方的秩序的话,请在一个月内将所有门人弟子撤出西北,一个月之后,只要仍在风雨的势力范围内,就见一个捉一个,看一双杀一双!」

「风侯难道是想和天下武林为敌吗?」袁紫烟皱眉质问道。

「不敢,只是风雨受朝廷任命治理西北,绝不允许任何人勾结外邦、卖国求荣;也不允许任何人扰乱吏治、持武犯禁!风雨军绝不敢和天下武林为敌,但是任何人如果妄图包庇风雨军的敌人,风雨军势必反击!」风雨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言语却是一字一句、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风侯口口声声说昆仑派勾结护栏、扰乱地方,可有证据?」

「马家寨反叛,昆仑派有人参与,已经是铁证如山了,仙子如果需要的话,风雨愿将书信呈上;风雨筹建西北武林同盟,昆仑派推三阻四,更是有目共睹。就凭这两点,除非昆仑派洗心革面、改弦更张,否则,风雨绝对不会允许昆仑派存在于西北的。」

袁紫烟扬了扬眉,和风雨四目相对。

风雨不为所动,马家寨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借口,既是给别人的,也是给自己的。如果说以前他还有所犹豫的话,马家寨的反叛终于使他坚定了决心——决心要用马家寨和昆仑派来树立自己的声望,打击当地的豪强和武林中的桀骜不驯者,在整个西北控制建立自己的绝对统治,这个决心在如今自己基本控制了西北、镇压了马家寨之后,是绝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压力而轻易改变的。

过了良久,袁紫烟这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扶起地上的玉泉子,失望的对风雨说道:「告辞!」

的确,她实在是感到很累了,身为天池剑宗的传人,一直以来她都肩负着维系圣龙——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老大帝国的重责,四处奔波,联络各方有识之士,做着辛苦的补救工作。

在她的眼中,皇室出身、开明干练的萧剑秋无疑是力挽狂澜的最佳人选,这位有贤王之称的辅政大臣将成为帝国的政治统帅,而一直以来表现的谦恭有礼、大局为重的风雨,将作为萧剑秋军事上的得力臂助,帮助萧剑秋共同维护整个帝国。

正因为如此,她一直以来都力排众议,反对各方势力除去风雨的提议,甚至亲自护送风雨返回凉州。在这位传奇的将领和深得人望的救国英雄身上,寄予了她厚重的期望,她希望风雨将成为当代的中流砥柱,中兴圣龙的良将贤臣。

但今天自己却看到了什么呢?

一个固执己见,不遗余力排斥异己的军阀?

一个冷酷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

她真的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她实在不敢想象一个深得民心、拥有不败神话但是却拥兵自重、野心勃勃的名将,对于已经病入膏肓的圣龙帝国意味着什么?

「风侯,你还没睡?」

雷雨交加的半夜,毫无睡意、正准备走到外面去的风雨,在门口正好和李中慧撞了个正着,只见她披着雨笠,身上、脸上兀自还挂着水珠。

「你怎么也没睡?」风雨有些意外的问道。

「我是给你拿这个来的!」李中慧白了风雨一眼,将手中的雨笠递给了风雨,娇嗔道:「今晚风大雨急,我就知道咱们风侯怜香惜玉,不忍佳人受苦的!」

「嘿嘿!」风雨干笑了两声。

李中慧所指的是欧静,这帮可恶的书生见说服不了自己,就连夜将正在延城处理事务的欧静接了回来,试图改变自己的决定。

两人意见相左的结果是,欧静长跪在风侯府门前,而风雨则拂袖回房。

如果是换了其他人,风雨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然而欧静是他创业时期的重要伙伴,在风雨军中拥有非常重大的影响,而且风雨内心深处对于这个文静贤淑、有点像晓兰的女人也有着一份很特殊的感觉,再加上今晚偏偏雷雨交加,使得夜不能寐的风雨终于决定让步。

只是风雨没有想到,李中慧居然摸准了自己的心思,还冒着大雨给自己送来雨笠,不由有些感动得看着眼前的美人。

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有几个人知道在她的内心其实也和一般的女孩那样的脆弱和敏感?

风雨想起了自己返回凉城的那一天,当李中慧和自己终于单独相对的时候,她那卸下伪装的铠甲、扑入自己怀中梨花带雨的娇态,让风雨自己也大吃一惊。

然而在绝大多数时候,她却保持着威严和冷静,乃至于有些冷酷,在自己的背后默默的支持着自己,为自己而奔波、而涉险,有如此佳人夫复何求啊!

如此想着的风雨,一把搂住了李中慧,在她额前轻轻的吻了一下。

「好了,快去吧,欧姐姐身体一向单薄,要是生病了,我可饶不了你!」

李中慧娇羞的推开了风雨,一边捶了风雨一拳,一边说道。

风雨微微一笑,披上了雨笠,大步走出房门,李中慧看着风雨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返身回去了。

越走近欧静,风雨的心里越是纷乱。

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如此好杀的人吗?

风雨有些恼火的想道。

之所以要如此严厉的镇压那些叛乱者,与其说是个人的好恶,不如说是风雨对于整个战略局势的通盘考虑。

马家代表着西北的名门,同时又是武林的大豪,如此严厉的打击除了是要从根本上铲除马家之外,主要的还是想藉这个机会,对当地豪强和武林帮派进行一次大肃清。

不同于圣龙帝国的其他地方,在呼兰统治凉州时期,其实给了这两股势力借保家卫国的旗帜、暗中大力发展的大好机会,因而这两股势力在凉州也就变得更加桀骜不驯、目无王法,马家的叛乱其实正是代表了这种现实。

如果说几个月前自己刚刚进入凉州,势孤力单,还不敢有所大动作的话;如今在强大军事和政治力量作为后盾的情况下,风雨决心藉这个机会大大削弱这两势力,只保留部分甘愿作为附庸的帮派和豪门,已经是一种势在必行的选择了。

「欧谷主这是何苦呢?」

风雨缓缓的踱到欧静的面前,看见她浑身被淋湿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雨笠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全然不顾自己被风吹雨淋。

欧静有些感动地说道:「风侯关系西北千万民众,怎可以为了欧静而不顾身体?欧静只求风侯能够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那些妇孺一条生路吧!」

「起来再说吧!」风雨有些无奈地说道。

「如果风侯不答应,欧静愿意长跪不起!」欧静坚定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吗?」风雨有些冒火,在原地激动地踱了几步。

「欧静怎敢威胁风侯,欧静不懂得风侯的宏图大业,只知道多杀不义,所以不希望风侯的双手沾满了血腥,风侯不也曾对欧静说,要欧静在风侯的身旁多加劝诫,不让风侯变成一个只知杀戮、满手血腥、听不得不同意见的暴君吗?」欧静非常冷静地说道。

「妳!」风雨有些恼怒的扬起了手,不过看着欧静坚定的目光,终于还是放了下去,沉吟了片刻,方才冷冷得说道:「如果你现在回去睡觉,我答应你只追究首恶,其他人等一律放过,但是马家满门必须投河!如果你还想跪在这里的话,那就维持原议!」

此时的风雨与其说是一个手握重兵、把持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一路诸侯,不如说是一个正在讨价还价中心不甘情不愿的少年。

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欧静终于从地上站起,缓缓地说道:「多谢风侯!」虽然没有完全达成心愿,但是凭着她对于风雨的了解,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无论如何毕竟还是解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如释重负之后的欧静,这才突然感觉头部一阵晕眩,两腿发软,身体摇摇欲坠,就在双眼发黑、即将摔倒在地的时候,却被一旁风雨急忙抱住。

在欧静最后残留的意识里,只是感到自己正躺在风雨温暖而结实的怀抱中,一向谨守礼教中男女大防的欧静急忙想挣扎着站起来,终究力不从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圣龙历七五四年二月初三的祭奠风雨军阵亡将领英灵的仪式,之所以被后世一直流传下去,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风雨在致词中所说的名句「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流传永久。

从此之后,神州形成了敬奉为国捐躯者的风气,而不是像圣龙帝国时期那样,今日的万里长城成了明日的一缕英魂,那些奋战沙场的将士,很快就成为过眼云烟,坟墓荒芜,为人遗忘。

这种风气的流行,极大的触发了整个神州的民族自豪感和荣誉感,使得爱国者得到了应有的礼遇,对于日后神州的再次崛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另一方面,对于那些叛逆者及其家属,风雨采取了极其残酷的全族投河的命令,虽然因为欧静的劝阻,仍然有上千口人——包括了不少妇孺和老人,绑住手脚、系上巨石,被驱赶到了滚滚奔腾的圣龙河里,成为了风雨建立皇图霸业的历程中血迹斑斑的一页。

这个举动震惊了朝野,极大削弱了凉州当地的势力,西北的豪门和武林帮派纷纷成为了风雨军的附庸,顺生逆死成为了风雨军的行动宗旨,这意味着风雨军彻底统治了西北,也预示着一个风雨割据一方、图谋天下的开始。

当然这种破坏武林传统势力的恶行,也引起了以天池剑宗为首的传统势力的反弹,因此风雨军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将不可避免地同这些传统势力发生决裂,最终也连带引发了整个武林的大地震。

「古人云:清明时节雨纷纷,果然是诚不我欺!」

圣龙历七五四年四月的清晨,风雨一点都不顾及微风所拂动的细雨,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回首笑着对李中慧说道。

「亏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风侯府等着的那几位使者,你究竟准备如何回复?」李中慧白了风雨一眼,虽然两人并肩策马出来踏青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是家里还分别有一位江南庞勋方面的使者和朝廷派遣的钦差等着答复,皇甫建柯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催着风雨去完婚,所以两人与其是游山玩水,倒不如说是暂时避难。

「慌什么?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我们风侯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不正说明风雨军的强大吗?这可是一件好事情!」

风雨优哉游哉的说道,经过这半年多的苦心经营,风雨军已经在西北立足了脚跟,而放眼神州,庞勋的起义有越演越烈的态势,不仅席卷了江南、两湖和齐鲁,进逼中原,就连稍远的巴蜀和幽燕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大批衣食无着的贫民如今有榜样在前,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的逆来顺受,各地的帮派和豪强中野心勃勃的人士也纷纷乘乱而起,发展自己的实力,使得整个神州到处都是危机四伏。

反倒是风雨占据的凉州,由于风雨的一系列措施,经济得到大力发展,百姓有田在手,自然没有兴趣闹事;而武林帮派和地方豪强势力又刚刚被风雨严厉镇压,也没有力量动荡地方,一时间变成了神州的乐土。

「还好事情呢?好到了我陪你到这荒郊野外来!」

一心务实的李中慧对于这种消磨时间的做法很不以为然,事实上,不同于风雨以「凡成大事者未必事必躬亲」

作为借口的大肆偷懒,她每天都要日理万机,风雨军的军政事务基本上都是她在暗中帮风雨处理,手中要做的事情是千头万绪,所以这次实在是禁不住风雨的软硬兼施才被拖了出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不能这么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嘛!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我并肩把游,日后也算是一件千古美谈……」

说到这里,风雨发现李中慧的脸色不善,急忙转移话题道:「说正事,你怎么看待庞勋?」

「想不到朝廷真的已经腐朽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连一次暴动都镇压不下来。」

李中慧皱眉说道,这次起义竟然发展的如此壮大,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对于庞勋起义当然没有任何好感——由于这次起义,使得李氏家族在江南的生意损失惨重,而且还有不少李氏家族的子弟死在乱军之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圣龙帝国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大批民众处于衣食无着、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也难怪会铤而走险。朝廷派系林立,将不知兵,庸人当权,都是力战不利的结果。」

因为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虽然风雨认为庞勋提出的政治口号太过于激进,有可能会引起全圣龙豪强势力的反弹,但对庞勋本人以及这次起义并不是很反感。

事实上庞勋和他有些相似,都是乘着风云际会的大好时机迅速崛起,都对于圣龙传统的权威和习俗予以蔑视和123抗拒,所不同的只不过一个比较谨慎、一个更为激烈而已。

而且作为一个优秀的兵法家和军事统帅,风雨对庞勋这几个月来保持高度机动、避敌锋芒、击其弱项的作战方式,取得了席卷整个大江南北、兵锋直指中原的辉煌战果,也赞不绝口,有着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不会是要支持庞勋吧?」李中慧立刻警觉的质问道,她可半点都不想帮助这个杀了她家族亲人的罪魁祸首。

「话不能这么说,在商言商嘛!」风雨心里清楚李氏家族对于自己财政方面的影响和自己全盘战略的重要性,连忙陪着笑说服李中慧道:「如今庞勋崛起迅速,和庞勋的军队交易,一方面是为了日后结交善缘,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扩大风雨军的财政收入。最重要的是如今庞勋部人人喊打,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帮他一把的话,可以乘机提出一些条件,藉助庞勋的军队扩大我们在江南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庞勋的势力已成气候,不是短时间轻易能够剿灭的。你再怎么恨他,也不能挽回你那些亲戚的性命,倒不如因势利导,在合作中获得好处,至少还可以弥补李氏家族的损失,如果处理好的话,更是有丰厚的回报。」

风雨侃侃而谈,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准备乘着江南的刀兵之灾,大发一笔横财了。

「好吧!和庞勋在利益上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李中慧是一个讲究实际利益的人,考虑了一会,不得不承认风雨的正确,不过她紧接着提出疑问道:「可是朝廷方面怎么交代,你准备推诿着不出兵,已经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如果再和这股盗匪大肆勾结的话,岂不是……」

「朝廷?哼,朝廷已经自顾不暇了,我可不担忧朝廷。我倒是有些担忧这场动乱别闹得太大,火虽然对人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一旦失控可就有引火烧身的危险。」

风雨皱眉说道,他的这番话道也不是无的放矢。

庞勋的这次起义,充分暴露了朝廷外强中干的真面目,势必会诱发势力庞大的各方诸侯的蠢蠢欲动;一直在暗中支持庞勋的风云世家、麦坚和安宇等国也不是慈善家,迟早有一天会来收取投资的红利;呼兰在平定了国内之后,也不会长时间看着这个庞大的邻国长时间处于动乱虚弱之中,而不乘火打劫的。

所以自己固然要乘乱捞取好处,但也得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免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这也是风雨暂时不想明确答复庞勋的使者,而借口出来散心的原因之一。

在争夺天下的大局中,稍有一步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别想这么多了,如今的圣龙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得了的,如果你想力挽狂澜的话,就只有成为这乱世中的最强者,凭借实力来压服这些各怀心计的家伙,保全天下太平和神州安宁。所以乘乱坐大是不得不进行的事情,根本不必自寻烦恼,你总不能因为害怕明天会没有食物而挨饿,所以就从今天起不吃东西吧?」

想通了利害关系之后,李中慧反而比风雨更有决断。

在她看来争夺天下就是实力的竞争,眼光长远是必须的,但是如果为了明天而连今天的生命都放弃了,那么不要说明天,就连今天也没有了。

「说得好!」风雨也哑然失笑,也许自己是太杞人忧天了,方方面面考虑得太多,反而从某种程度上变得有些迟疑,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说这些了,风大侯爷,你倒是如何考虑和那位侯门千金的婚事?我看风侯不如索性就去做了那皇甫家族的乘龙快婿,顺便名正言顺的将巴蜀拿下来。」突然间,李中慧似笑非笑歪着头问风雨道,嘴角间隐隐有嘲弄之意。

风雨哈哈一笑,蓦然跃起,跳上了李中慧的坐骑,左手一把握住佳人的纤纤柳腰,右手则覆在了李中慧提着缰绳的玉手上,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风雨用力嗅了一下少女的幽香,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可先得问过老婆大人!」

李中慧对这方面一向很害羞矜持,如今被风雨抱在怀中,只感到风雨热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全身娇软,再也发不出火气,只好娇嗔道:「谁是你老婆了?再说你风大将军聘礼都下了,还问什么问?你还不下去,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风雨笑着亲了她一下,说道:「这里左右无人,有谁会看见?」心里则松了一口气,知道又被他蒙混过关了。

本来风雨对于婚姻向来看得不是很重,无可也无不可,毕竟皇甫家族联姻的提议,从战略上讲其实是一桩很有利的事情,之所以一拖再拖,担心皇甫嵩来一个鸿门宴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担心李中慧的态度。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风雨清楚这位大小姐虽然多谋善断,颇有巾帼之气,但是占有欲很强,在处理事务上固然往往是独断专行,在儿女私情上更不愿有第三者染指、很有点敏感,对于皇甫家族的提议自然十分反感,言谈间常常流露出些许酸意。

偏偏风雨如今在很多方面都很倚重她,何况两人如今心款相通、志趣相投,又正是初涉爱河、情意绵绵之际,当然是实在不愿为了这样的事情在彼此间产生心结。所以反而成了一件两难的事情。

「呀,下大雨了!」正当风雨和李中慧共乘一骑,情意绵绵的时候,李中慧突然发现豆大的雨滴落在了脸上,不由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