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亲自赴牢营拜见沮授,与他道:“我欲了结天下战事,还百姓太平盛世,若不定冀州,怎么能够安定天下,固与袁公交战多年,然虽得冀州,亦未曾杀之,反而上表皇帝封其为侯,实乃为得先生尔,若得先生,此乃备之大幸,亦皇帝之幸,更是百姓的幸事啊!”
沮授仰天大笑,道:“你刘备在我眼中不过胜过何进那个屠夫些许,董卓粗鲁无德,是为强盗,你刘备虚伪毒辣,为天下之国贼,惜楚王在外,手握重兵,否则你早杀皇帝而代之,我泪授又岂能为一己之命而效力国贼,落下千古骂名!”
刘备大怒,拂袖而走,至牢营门口,心中不舍,复又回头,令牢中仆役皆散去,只留他和沮授两人。
沮授白眼看他,冷笑道:“大将军还想招募我不曾?”
刘备道:“今日我散去众人,只留你我,欲向你求策!”
沮授大笑,道:“免了吧,泪某不愿为贼献策!”
刘备复喊进人,让人准备酒席,亲自解下泪授绳索,让人离去,只与泪授两人在孤牢中饮酒。
沮授冷笑道:“大将军这样做,恐怕求得不是一策吧!”
刘备叹道:“备能败袁绍,盖其无用人之肚量,不能重用先生尔,备若能得先生,必言听计从,先生可尽领北方之兵,备必诚信相用。”
沮授眯着眼,细细打量刘备,道:“我观大将军帐下诸葛亮、陈宫、贾诩、司马懿皆世出奇才,何故不重用之!”
刘备笑道:“陈宫善谋略,多机敏,然过于偏执,行事出谋皆有私心;诸葛亮善政务,事事谨慎,亦善行军,司马懿文武双全,可治国可行军,两人皆为奇才,惜皆有独掌大权之意,左右不和,故备使二人各安一处,且两人毕竟年轻,只可出谋划策,若亲掌军政必有乱弊。贾诩谋略深邃,行军部兵难逢敌手,然甘愿为谋士,不愿与人相争,虽是老臣,却处处避让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位后起之秀,令备无法重用。”
沮授脸色渐晴,淡淡一笑道:“皇叔有识人之能,难怪能连败董卓、曹操、袁绍三人!”
刘备见沮授改称皇叔,知他已有相投之意,遂托心坦言道:“先生既知备欲得天下,备亦不相瞒,请先生直言,若备得天下,对百姓可算好事?”
沮授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自然是好事,胜董卓、曹操二人,亦胜过袁绍这没有肚量之人。”他话语一转,轻声道:“可惜未必胜过南方楚王,据我所知,南方粮税远低北方,年年粮草丰收,百姓病则可医,人人有地可耕,百姓安居乐业,北方百姓多有人南投,其中徐、豫百姓十之都已南下!”
刘备颔首,道:“若先生愿意南投,备当车马相送!”
沮授大笑,道:“南方未必容我啊,我观刘协所用周瑜、徐庶皆是其同门,可见其用人狭隘,曹操旧部于禁至今未得重用,便是皇叔相送,我也不愿意去!”
刘备亦大笑道:“备知先生才华出众,能观远景,善谋近事,若先生能为备所用,备当托付重兵,此后,先生、诸葛军师、司马将军与我二弟关羽共掌北方兵马,南下之事,备便托付先生了!”
沮授脸色一变,道:“皇叔此言差矣,我并无投效之意!”
刘备微有一滞,旋即笑道:“先生能投本初,盖其生世显赫,公以为可成大事尔,然本初却无谋断之能,亦听信谗言,不能重用先生,备若能得天下,必然无事相瞒,只求借先生之力,早日了结这乱世尔。”
沮授沉思片刻,道:“皇叔要用我也可,但我有三个条件!”
刘备大喜,道:“莫说三个条件,便是十个又何妨?”
沮授道:“其一,冀州所降兵马合为一军,由我统领;其二,颜良、文丑、高览、鞠义等将留与军中,田丰、郭图及辛氏弟兄留我帐中;其三,军中各人官职由我任命!”
刘备淡淡地问道:“先生难道想自立一派吗?”
沮授坦然笑道:“非此不能与司马懿等人平起平坐尔,若力弱于他们,迟早为其所制,不能为皇叔征战四方,亦有负皇叔之托!”
刘备看了看沮授,未见怒色,亦不见喜色,隔了片刻,长声大笑道:“备知先生之能,此三个要求不足为过尔!”
沮授折腰相拜,道:“主公能有如此大量,胜过南方刘协更多,收复天下指日可成!”
刘备大喜,握住沮授之手,道:“备今日得先生,如高祖得张良!”
此后劝降袁绍旧部之事,皆由沮授负责,沮授不负刘备所托,除了高览被迫送回晋阳囚禁外,其余皆归顺刘备。
沮授掌权之后,立刻下令斩许攸等人,刘备前来相劝,欲留许攸一命,泪授道:“此人贪财忘主,留在帐下恐为刘协所贿!”
刘备假言劝慰几句,复又叮嘱沮授既然决心动手,必要除去余党,不得留有后患。
后贾诩得知,大惊失色,书函与刘备示警,言沮授无分晓忠奸之能,冀州帐下必有欲死而报效袁氏者,若今日不除,日后恐有大患。
刘备回书贾诩用人当不疑,贾诩与关羽道:“沮授若能知晓忠奸,焉能被许攸、逢纪所害,今其得势,虽杀许攸,然逢纪、颜良诸人皆投之,其中必有文章,日后定然生害,危及主公大业,公与主公为兄弟,此事惟公可劝之。”
关羽虽知贾诩多计谋,然生性傲然,又素敬佩义兄刘备有识人之能,故道:“沮授相投,因我兄仁义尔,焉能有他故,文和不必多疑!”
贾诩暗暗为刘备担心,不得已书信一封送与诸葛亮,与他直言其中利害,诸葛亮回函道:亮已多次劝阻,然皇叔仁义爱才,不愿杀之,亮知此事,日后必当谨慎防备,公不必担忧!
贾诩曾见过诸葛亮数次,知其年纪虽轻,行事却小心谨慎,不容半点疏漏,又精明过人,见他已然留心,便不再提此事,欲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