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160章 叶不如鱼?(2 / 2)

赵湷出府接见来人,是一位礼部的小官。</p>

“世子殿下,萧尚书让我来找你,出事了。”这位小官抱拳恭敬的说道。</p>

“何事?”赵湷问道。</p>

“两位北齐人入室行凶,奸杀了一位女子,并杀害了欲阻止他们的女子的丈夫。翻墙逃跑的时候刚好被巡逻的几位捕快遇见。现在已经暂时被控制起来了,萧大人让我来请世子殿下过去一趟。”小官面色凝重的说着。</p>

“我知道了,走吧。”赵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跟着这位小官上了马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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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赵湷再次来到东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小官直接将赵湷带到凶案现场,这是一处寻常人家的院子。</p>

赵湷走进院子,院内站着一些人,萧尚书和金讫都在。</p>

“你来了。”萧尚书走到赵湷跟前说了一句,脸色挂着担忧和焦急。</p>

事关北齐使臣,又是性质最恶劣的奸杀案。这确实让萧尚书很是难做。</p>

“通知衙门了嘛?”赵湷问了一句。</p>

“暂时没有,金郎中的意思是想私了。”萧潜正小声的说着。</p>

金讫也走了过来,对着赵湷抱拳道:“我教管无方,让手下干出了这件事。大魏和北齐多年交好,索性此事没有传扬出去,不如暂时揭过如何。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严加管束,定然不会再让此等事情发生。”</p>

赵湷看着金讫,没有点头,只是淡淡的说着:“我先去看下案发现场吧。”</p>

说完,赵湷自顾自的走进屋子。屋子不大,但很温馨,家具很新,一些零星的红色装饰意味着这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妇。</p>

地上躺着一位醒目的女子尸体,衣裳凌乱,大量的肌肤裸露在外,一脸惊恐,脸颊上全是泪痕。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赤红色的鲜血已经一块一块的凝固了。</p>

她的身边躺着一位年轻男子的尸体,除了胸口上的匕首外,脸上还都布满伤痕。眼睛睁的很大,唇角上咬出来的齿痕凝固着鲜血。</p>

赵湷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踏出房门,远处的太阳斜照在这小小的院子里。</p>

本来这个时分,这个小小的院子应该是一幅十分亲切的画面。男子捧着书,女子晾着衣物。</p>

可是现在赵湷觉得这温和的阳光有些刺眼了。</p>

他眯起眼睛,努力的不去看太阳。静静的走到院子中央,问道:“凶手是谁。”</p>

萧潜正指着一旁被绳子缚住的两个北齐男子。</p>

赵湷走到两人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他们的眼里一点惊慌之意都没有,十分平静的和赵湷对视着。</p>

赵湷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抽出其中一位北齐男子的腰间的佩刀。刀刃很锋利,隐隐飘散着一股恶臭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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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握住刀柄,赵湷直接用力的挥舞过去。</p>

两位北齐男子的喉咙被齐齐割裂开来,他们面色写满疑问、惊恐,最后痛苦的倒在地上,想要说话却喊不出来。鲜血到处喷流。</p>

赵湷脸色如常的将手中的弯刀丢在地上,拿出手帕静静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p>

杀人尤其是亲手杀人,在任何时候都是下策。</p>

赵湷从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赵家世子这个身份。平日里一举一行他都会都要细细思量。</p>

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想杀人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畜牲。</p>

诚然如金讫所说,这件事没有传扬出去之前就此揭过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万一两国再起争端,到时候边境再发生大的战乱,那时便不是两个尸体这么简单。</p>

这个天平上一边是两位普通百姓,一边是边境千千万万的百姓。孰轻孰重,其实很好判断,但其实也很难判断。</p>

从身份上来说赵湷只是南阳人,但南阳亦属于大魏。</p>

作为南阳世子,既然看见了,就没理由让大魏百姓死后都不能沉冤。</p>

萧潜正看着赵湷的背影,和往常一样儒雅,但是总感觉多了几丝的挺拔。</p>

金讫则神色冷漠异常的静静站着。</p>

赵湷回过头,轻声的对着萧潜正说道:“劳烦尚书通知下大理寺,北齐两名使臣犯凶杀案,金郎中当场斩杀恶徒,以命抵命,以证两国友好之意。”</p>

萧潜正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了一位礼部官员,让他去趟大理寺就按赵湷说的报告。</p>

“金郎中觉得这样子可以吗?”赵湷微微笑着,看着金讫。</p>

金讫双眼微眯,点了点头。</p>

“那我就暂时不叨扰金郎中休息了。”赵湷点了点头,轻轻的踏着夕阳,走出院子。</p>

金讫眉毛扬了扬,也没再多留,径直离去院子。至于这个院子的收尾工作自然是萧潜正留下来善后了。</p>

这位萧尚书看着院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p>

北齐使臣杀人一案最终还是传到魏洵的桌前,但是终究没有扩散出去,控制在一个极小范围的人知道。</p>

至于那对无辜夫妇,在这个命不如草的年代就像一朵小小的浪花湮没在大海里。小院的温馨终究不在了,只是静静的长着杂草,等待下一任主人的光顾。</p>

夜色降临的时候,京都城内灯火通明。虽然明日是上秋节,但是今晚的气氛便已经稍稍的浓烈起来。</p>

东城区一处高楼的阳台上,赵枉侧躺在榻榻米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酒壶。双眼平静的看着下方京都绵延不绝的万家灯火。</p>

夜晚的风微凉,他便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温热着身子。</p>

“殿下,有人要见你。”赵枉的一位随从走到阳台上,轻轻的说了一句。</p>

“不见。”赵枉懒洋洋的说道。</p>

“他说殿下只要看下纸条便会见他的。”随从将一个卷着的纸条递过去。</p>

赵枉打开纸条,瞄了一眼,轻轻的笑了笑,道:“让他上来吧。”</p>

“诺。”随从应声退下。</p>

稍顷,一位中年男子走了上来,丝毫不客气的坐在赵枉身边,看着下方的京都夜景,叹道:“端的是好风景。”</p>

赵枉没搭话,自顾自的饮着酒。</p>

“我叫金讫,北齐枢密院左司郎中。”金讫笑着自我介绍道。</p>

赵枉瞥了眼金讫,灯火下的刀疤脸显得有些可怖,他有些嫌弃的说道:“你长的真丑。”</p>

金讫大笑两声,道:“有兴趣合作吗?”</p>

“合作的事情找赵湷,我没兴趣。”赵枉懒洋洋的说道。</p>

“我不喜欢赵湷,齐人不像你们魏人,我们办事凭心。所以我就来找你,既然你答应与我相见,总该是有兴趣的不是。”</p>

“我只是想见见齐人,看到齐人这么丑,我也就满足了好奇心了。”赵枉耸了耸肩膀。</p>

“赵家儿郎倒全是妙人。”金讫一点不恼,接着问道:“怎么样,有兴趣当安国公吗?”</p>

赵枉又饮了一口酒,看都不看一眼金讫,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没有搭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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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讫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北齐若与南阳联手,南北之势夹击大魏,以后这大魏未必不能姓赵。二殿下迟迟不去封地,总不能是留恋京都吧。”</p>

“这你还真猜对了,我的封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这京都的温柔乡来的自在。”</p>

“倘若以后整个京都都是殿下的,岂不是更自在。”金讫笑着道。</p>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本殿下得赏你一口酒。”赵枉想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随即又拍了拍大腿,道:“真巧,酒没了,你看。”</p>

“我这次来京都主要的任务就是再次挑起,北齐与你们大魏的战火。”金讫随口将惊天大隐秘之事说出来。</p>

“你不怕死吗。”</p>

“当然怕死,但非死不可的话,我也就只能认命了,有的时候总该付出些代价不是。齐人安居太久了,斗志都要丧失殆尽。总要有些国仇家恨来激发一下斗志。”</p>

赵枉笑着问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密吗?”</p>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金讫笑呵呵的说道。</p>

“你干嘛不去找赵壁,你知道我这人懒,尤其是最近,不太想动脑子。”</p>

“我说过了,齐人办事凭心,你给我的印象不错。不需要再找了。”金讫说道。</p>

“这样啊,谢谢夸奖,不过我暂时没有兴趣。”赵枉笑了笑。</p>

金讫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制品递了过去:“凭这个可以直接和北齐在京都谍报机构的负责人见面。如果哪天想当安国公玩玩,北齐定全力帮忙。”</p>

说完这句话,金讫便欣然离去。赵枉看了看玉佩,随手将其丢到脚下,然后换一只手继续撑着脑袋。</p>

......</p>

次日,阳光明媚,大魏上秋佳节已至。</p>

从清晨开始,整个京都便洋溢着热闹欢快的气息。这一天除了那些公共设施的服务人员外,几乎所有的百姓几乎都放下手头的生计,选择和家人团聚。</p>

吃过最重要的一顿中午饭后,赵壁离府来到朱雀大街上的一株五百年银杏树下。</p>

朱雀大街是一条横跨整个京都的主干道,在街中心种着这株五百年的银杏,是大魏当年定都时候当时的魏天子亲手所植。</p>

“胡说!”李瑞新赶紧反驳,语重心长道:“难得有你喜欢的姑娘,我可希望你能百年好合。不找个姑娘让你想着,你就整天把心思都放在带兵打仗上。</p>

就算为了我自己的小命,我也不可能希望魏云歌出任何事情。我警告你,以后去封地了老实点,我父亲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别到时候你被他砍了,连累到我。”</p>

“哦。”</p>

“你在敷衍我?”</p>

“呀,你越来越聪明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呀。”赵壁故作一脸讶异的样子。</p>

“朽木不可雕也!”李瑞新气的挥了挥衣袖。</p>

赵壁双眼一瞪,大声道:“少给老子来这套,若不是你把崔望打的太狠,他会去找杀手?他不找杀手,云歌会重伤?云歌不重伤,我和晋王会干这事?”</p>

李大殿下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对啊,不是你出的主意吗?衣服也是你脱得!”</p>

“那天要是直接回来,不听你李大殿下的话,深夜还在白苹洲闲逛,会发生后面的事。这事就他妈赖你,李瑞新。”赵壁声音呈往上拨的调调。</p>

李大殿下有些怀疑人生,表情呆滞的想着其中的逻辑,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p>

“你自己慢慢想吧,想通了告诉我,我先出去了。”赵壁站了起来,拍了拍李瑞新的肩膀,说道。</p>

“可是...”</p>

李瑞新终究有些词穷的看着赵壁离去的背影。</p>

等赵壁策马来到巫汐在东城的小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p>

院子里,巫汐闭目盘膝而坐,身子静静的漂浮在空中。衣衫随微风舞动,气质出尘无双。感应到赵壁来了,她徐徐睁开眼睛,清冷的看着赵壁。</p>

“师姐。”赵壁点头示意,笑着问道:“云歌还在睡吗?”</p>

“我有事与你说。”巫汐缓缓站了起来,双手倒背,走了过来。</p>

“怎么了?”赵壁脸上挂起了担忧之色。</p>

“你是不是养了一只灵狐?”巫汐问道。</p>

赵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如实说道:“是的。但是最近都放在晋王府那边由云歌养着。”</p>

“那是青丘圣狐,青丘有狐族来找它了。”巫汐徐徐的开口解释着:“容城郡主伤势严重,存活概率渺茫。但是这只青丘狐用自己的元神去温养容城郡主的内脏,抱住她的性命。作为回报,她要圣狐安全,并想让你允诺,若是以后青丘一族有难,你需全力相助。”</p>

赵壁听的一愣一愣的,好久才有些懵明白过来,脸色有些惊疑的问道:“师姐的意思是那只青丘狐的元神现在在云歌的体内?”</p>

“是的。”巫汐点了点头。</p>

“那云歌现在算是?”</p>

巫汐徐徐说道:“你放心,那只青丘狐的元神只是在容城郡主体内沉睡并为其疗伤。并不会干涉到其他的东西。当然,从现在起吗,这只青丘狐算是容城郡主的伴生元神了。她本身就是个术师,虽然目前修为不高,但是这个青丘狐元神对她大有裨益。”</p>

“这样啊。”赵壁沉吟了两声,点头道:“我先进去看看。”</p>

走进屋子,石三还在沉睡。而魏云歌则是半躺着,上身依靠在床头上,纤纤细手交叉放在被子上。素脸朝天,脸色比起早上更是红润了许多。</p>

“你醒啦!”赵壁一脸惊喜的走了过去,下意识的想握住她的双手。却及时的改了方向,挠着头,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嘛?”</p>

魏云歌浅浅笑着,有些虚弱的好奇问道:“好点了,门外救我的术师是谁呢。”</p>

“赵府的客卿,巫汐。”赵壁解释着。</p>

“巫术师是我见过的最强的术师。”魏云歌憧憬道。</p>

赵壁问道:“嗐,现在你还关心这些。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嘛?或者是哪里不对劲的嘛?”</p>

“倒是没有,只是脚筋受伤了,这段时间估计都得躺床上了。”魏云歌轻笑道。</p>

赵壁松了口气,刚想接着问话的时候,门被人推了进来。魏武绛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进来。</p>

“魏叔好。”赵壁打了个招呼。</p>

“你,带着你的护卫离开。”魏武绛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说道。</p>

赵壁涨红了脸色,终究当着魏云歌的面还是老老实实的小心背起石三。石三身体素质好,那一掌并不算要了他的命,主要的伤是背上的那两刀。</p>

但是幸运的是全都避开了内脏,他现在一直昏迷的原因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内真气的紊乱。所以赵壁也不担心自己贸然背起他会造成二次创伤。</p>

否则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天魏武绛的,在后者的眼中或许这个侍卫的性命微不足道。但从赵壁的角度来看,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p>

哪怕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自己必然要承情的。</p>

将石三放在赵府的马车上,吩咐车夫务必小心将其安全送回赵府之后,赵壁才放下心来。他想了想,暂时没回院子,而是朝一边的街道走去。</p>

昨晚的刺杀现场并未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什么影响,上秋节过后,此处又恢复的平日的繁荣。赵壁找到了一家规格颇大的木匠店铺。</p>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最好用,那就是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赵壁直接拿出数百两银子丢在柜台上,只要能一炷香时间搞把轮椅出来,钱就是他们的。</p>

效果很明显,老板当初把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p>

让店里的十来位木匠当场分工合作,按赵壁的要求,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将轮椅造好,还很贴心的安上了垫子和靠背。</p>

赵壁满意的推起轮椅走人,很快便又回到了院子。魏武绛不知道已经走了。赵壁兴冲冲推着轮椅走进屋子里。</p>

巫汐正在给魏云歌把脉,赵壁静静的等候着。</p>

良久,巫汐收手站了起来,扫了眼赵壁身边的轮椅。</p>

“怎么样了?”赵壁问道。</p>

“接下来只需要静养便可。”巫汐点了点头。</p>

“那她现在能吹风吗?”赵壁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