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市区。
外面正是风风火火喊打喊杀的时候,市中心某间精装公寓内,却一片祥和。
在长江三角洲地下势力中站在了最高处的严国涛正在笑眯眯的泡茶,手法异常老道,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茶具也是最好的紫砂壶,四只杯子,水柱倾泻下来,不偏不倚倒进杯子里面,不多不少,七分满。
“还是老严懂得享受生活啊,泡茶养鸟钓鱼,安享晚年,好福气。”
坐在严国涛对面的一个中年人温声笑道,有些感慨,他拿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吹了口气,眼神似乎不经意间瞥了旁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眼,眼神闪烁。
“人老了,没事做也就想起附庸风雅来了,这泡茶手艺练了十多年,外行内行都能叫一声好,但这茶喝到嘴里,还是没什么滋味。”
严国涛轻声笑道,看了看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阴沉男人,轻声道:“东虎,用不着担心,这会应该会出消息了,我把话挑明,你的人肯定会损失一部分,生死不好说,但被楚成武控制是定局,不过局面还是乐观的嘛,薛局不是外人,今天叫他过来,大家一起协调一下这件事情,一下子拿掉楚家不现实,但慢慢打击还是可以的。”
从金陵赶到华亭后就秘密跟严国涛会和的杨东虎紧抿着嘴唇,伸出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至今还在不停抽搐,一阵绞痛,他深呼吸一口,靠在轮椅上面,低沉道:“谢谢严老了,还有薛局,这件事情完了之后,东虎必有重谢。”
严国涛笑眯眯摆摆手,不动声色,看了看进门后一直不肯明确表态的华亭公安局副局长薛海洋,踌躇了下,因为对彼此都知根知底,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开门见山道:“薛局,东虎跟我相交多年,算是忘年交,他的事情,我怎么也要找回场子的,这方面,还希望市局多出点力啊。”
薛海洋轻轻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果然是好茶,他轻轻叹气,故作为难道:“老严,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工作压力很大,跟林局的工作方向也存在细微分歧,而且你们说的杀人案,某些方面也根本站不住脚的,没有证据,即便是我有心,也很难办。”
“我得到消息,林局长最近应该会动一动,这个时期,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薛局,你拿掉这个副字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杀人的案子我们可以放下压一下,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替我顶住来自某些方面的压力,应该不难吧”
严国涛轻声道,眯起的眸子中满是玩味笑意。
“今天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我回头要请示一下方书记。”
薛海洋皱眉道,摸了摸下巴,继续开口:“楚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这次虽然借着东虎兄的手对楚家发难,但事后不被怀疑的可能姓很小,一些跟楚家较好的同志如果施压,很可能对我们市局的工作造成被动啊。”
严国涛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姿态,没有解释什么,伸出手,轻声道:“喝茶,喝茶。”
杨东虎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这只坐在轮椅上的金陵瘦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便转动着轮椅去了阳台方向接电话。
薛海洋眼神温和的看着杨东虎的背影消失,笑意也逐渐收敛,最终向前探了探身体,皱眉道:“什么情况”
“顶住压力,最近我要敲打一下楚家,你安排个时间,我跟方书记见个面,薛局,你头顶上这个副字,早就该拿掉了。”
严国涛淡淡道,喝了口茶,语气平静。
薛海洋下意识的向阳台方向看了一眼,悄声道:“最近市里的领导班子不太平静,跟方书记见面恐怕不太方便,这件事交给我来沟通,老严,一个楚家能压住,但现在京城的夏大小姐在,这个时间段很敏感,夏家和领导班子的班长是什么关系,你不会不明白,下次换届的时候,班长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严国涛嘴巴动了动,轻声道:“放心,夏家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夏大小姐是明白人,只要楚家还在,是不会出面过分干预的,而且方书记这次也可以借机敲打一下对手,给点警告,别让他们出来乱咬人。”
薛海洋叹了口气,拿手狠狠指了指严国涛,无奈道:“我先试试,事情你都做出来了才跟我说,老严,这手先斩后奏,不地道。”
严国涛轻笑了声,平静道:“下不为例,最近我收藏了一副齐白石的画,留在我这也不懂欣赏,一会你给方书记捎过去,投其所好嘛。”
薛海洋看到杨东虎已经打完电话出来,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姿态,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也就不再多说,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明天上班我跟方书记说说这件事。”
严国涛嗯了声,走到书房,拿出一卷画轴交给薛海洋,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