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压低了一些声音:“有看到墨衣回寨么?”
李嗣业将头摇得像飞快,睁大了眼睛疑惑的说道:“咋滴。将人玩儿丢了?俺去替你找找。”
“嗯,也好。”
秦霄说道:“带几个兄弟,在山道上仔细找找。不管有没有消息,今天晚上之前,回来报信给我。”
“好,那俺去了。”
李嗣业一挥手。带着本部的三千陌刀手就跑出了营寨。
秦霄看着李嗣业的背影,心中喃喃的说道:墨衣,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左威卫三万多人,这下都忙坏了。漫山遍野地尸首要清理。成千上万的马匹要收剿,还有突厥俘虏要捆绑。残余的火也要扑灭了。
秦霄回到军营里,让范式德发下了军令,太阳下山酉时之前,大军必须完成所有的工作,回到诺真水营寨中来。
咄蕃匍摇摇晃晃的走到秦霄的中军帐前,两个中军帐吏拿枪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秦霄摆了一摆手:“不得无礼,请咄蕃匍大人进帐来。”
咄蕃匍有气无力的走进大寨,浑身衣甲凌乱,披头散发,脸上尽是墨黑地烟色,浑身上下都有火燎过的痕迹。
秦霄坐在帅椅上,偏着头支着下巴,盯着咄蕃匍看了半响,然后说道:“来人,给咄蕃匍大人打水梳洗,取两件好点地衣服来,给大人换上。”
咄蕃匍麻木而呆滞的说道:“多谢大将军。”
就在帅帐中洗了洗手脸,换了一件小卒从突厥战利品中找来的干净衣物,穿戴整齐了。
秦霄心不在焉的看着咄蕃匍,淡然说道:“请坐。别来无恙吧,左厢察大人。阁下在突厥也可谓是位极人臣了,本将也不会怠慢你的,放心吧。”
咄蕃匍缓缓坐下,低头不语。
“不想说点什么吗?”
秦霄轻笑道:“我记得,大约是半个月之前,我们还在大狼原上有过约定。怎么一下就反悔了呢?”
“我!……”
咄蕃匍抬起头来,眼睛里神光闪烁正准备说两句,但又生生的打住了,只是叹气。
秦霄淡笑两声:“我知道,杨我支是默啜的儿子,你这个当叔叔的,也挡不住他这个特勒。所以嘛,才有了今日的惨败是么?只有是一件事情我想起来有点郁闷。怎么你们突厥人,都记性不是太好唉!那个杨我支,他自比阙特勒如何?居然也不知死的来诺真水讨野火,真是不知死啊!莫非就真地这么看不起朔方军、左威卫,和我秦某人?”
“和秦将军阵前对敌,将是所有人的厄梦。”
咄蕃匍深有感触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杨我支特勒生性急躁好大喜功,不顾小可汗的极力劝阻,背着可汗点兵来犯。在阴山脚下,他也听不进我的劝告,还大骂我是懦夫和卖国贼……哎,从一开始,咄蕃匍就想到过,这只是一场以失败为结局的战争。当初听闻大将军被朝廷召回了长安,还勉强心存一丝侥幸。没想到……”
“没想到我使诈是吧?”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来:“左厢察大人,要真的在大狼原上跟你们突厥的骑兵会战,本将带着左威卫跟你们死磕,也最多就只有那么五成胜算。不过,我更会采取一些特别的方法,让战争变得简单而有效率。所以,不是我小瞧了左厢察和杨我支特勒,你们,或许真的不是我的对手。”
“的确,我承认。”
咄蕃匍说道:“最开始,我也有提防大将军耍诡计的,但是一路下来,我也像着魔一样的掉以轻心了。起初我们只是忌惮秦大将军在阵前狼魔般的武勇,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圈套……四万人,四万突厥大军哪!居然就在那一把火光中,全部消失了……”
咄蕃匍渐渐的有了一些激动,都快要哭起来了。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来人,请左厢察大人下去休息,酒肉伺候。请吧,左厢察大人!”
咄蕃匍像行尸走肉一般的站了起来,一手抚胸弯腰行了一礼:“多谢大将军……咄蕃匍已经是俘虏,是奴隶,怎么敢享受这样的待遇?”
“没有关系,其实你也有那么几处地方,让我看得起。”
秦霄淡然说道:“而且,我唐军不像你们突厥人,是比较讲人性的,不会肆意屠杀。这是一场意外的战争,并不代表你们突厥汗国的意思。所以,在政治交涉之前,你都会受到善待。”
两个小卒走了进来:“请吧!”
秦霄看着咄蕃匍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两声:“你若是落到李嗣业那样的大头鬼手上,就没这么便宜了——咦,李嗣业怎么还没有回来,这都要天黑了!”
秦霄有点担心,走到帐外看了看天色,西边的夕阳渐消,眼看就要天黑了。大队的唐军陆续开进了营寨,回归本军的屯所。大堆的篝火燃了起来,火把林立,军营里依旧是忙碌不堪。
秦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是吧,墨衣。这时候,你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秦霄踱出帐来,来到北门哨岗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后的山道。
大队的唐军带着剿获的马匹辎重和俘虏的突厥士兵,纷纷朝大寨中走来。唯独见不到那个白衣亮甲显眼醒目的墨衣。
正在这时,远远看到李嗣业带着陌刀队快步跑了回来,秦霄心头一紧,就下了岗哨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