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章邯来到了郭威身边的火堆边上,在郭威示意下坐了下来。郭威问:“什么事!”
“有些俘虏需要国师做决断。”
“不是说都杀了吗?不要俘虏。”
郭威语气平和,但是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杀气腾腾。这倒不是他杀性重,而是他手下的两万秦军在草原上,从战略上来说,属于敌后区。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战争。
郭威怎么可能会对俘虏心慈手软?收拢投降的俘虏。再说了,在郭威看来,东胡的俘虏也就这么一回事,留下来也没啥用。秦国曾经也是以放牧为主,种地为辅的诸侯。要不然,也不会被周天子认命为养马的官职了。
也就是后来,改成种地了。
但是秦国还是保留着不少放牧的传统,也有足够的草场可以放牧。
秦军之中能放牛放羊的人比比皆是,用得着连忠心都没有的草原人吗?
哪怕是章邯听出了郭威语气中的不悦,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国师,这些俘虏和东胡人不一样。”
“难不成是赵人?”
郭威不过是随口一说,还真让他猜对了。这些俘虏还真的是赵人,而且还都是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十四,最小的才十二。总数有一百多人。
郭威瞪眼看着这群小不点,有点纳闷,随手指了个孩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呜——”
被指着的孩子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害怕,看到郭威的那一刻,瘦弱的身体就像是筛糠似的发抖总之一开口,就说了句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
“大人,小人叫兀尔。”
“是个东胡探子,他下去杀了!”
郭威还真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对方一开口就说了句让他听着很不得劲的话。哪怕半大小子叫嚷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叫杨启。”
这才免除了被误杀的下场。
可是这半大小子,看着郭威的眼神更畏惧了。郭威努嘴道:“说说,怎么就成了东胡人了?”
“前几年秦狗打我们赵国……”
啪——
哪怕郭威不说话,边上的蒙开忍不住抽了杨启一鞭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赵狗,说人话!”
这小不开眼的,站在两万秦军面前骂‘秦狗’,郭威笃定,要是他不保这小家伙的命,这家伙活不过今晚。秦人看着憨厚,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郭威瞥了一眼对方,半大小子被一边子抽翻在地上,趴在地上飕飕发抖,郭威踢了他一脚,笑道:“你这崽子,救了你还敢骂人,告诉你,本座就是口中的秦狗,还有你抬头看看,你周围的所有人都是秦狗。糊涂小子,想来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就要稀里糊涂的没了。”
“起来说话,这破东胡人的规矩,在我大秦面前没用。”
草原人就喜欢这种五体投地的姿势,尤其是主人和奴隶之间的交谈。甚至还会亲主人的鞋子之类的恶心动作。
但是在秦国,普通人见嬴政都不用下跪,拱手作揖就可以了。郭威入乡随俗,也不喜欢这种卑微的形式主义。
“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站起来说话。”
“是,主人。”
“赖上我?”郭威没想到杨启这小子一开口就有赖上自己的嫌疑,摆手道;“我可不是你主人,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的东胡。”
“是秦国……和我赵国交战,一直打,听我爷爷说,就是打来打去,没消停的时候。后来,村子里没有成年男子从军了,就安排十五以上的男子都从军了。后来村子里基本上没有成年的男人,只有女人、孩子和老人。大前年的时候,战事吃紧,驻守朔方和雁门的军队开赴邯郸。边境就开始不安宁了。几乎一夜之间,我们村和周围的村子都被胡人给偷袭了。”
这段时间应该是邯郸之战的灭国之战,赵国也是无兵可派,只能将还没成年的男子都抽调进入军队。
“偷袭你们的是东胡人?”
“有东胡人,也有匈奴人。我们是被匈奴人卖给了东胡人。也有被东胡人的部落偷袭后被俘虏的。超过十二岁的,比车轮高的男子都被杀了。我们就成了奴隶,平日里给部落放牛放羊,还有给东胡王种地。”
“东胡人会种地?”
“会,但是比咱们赵人差太多了,地也少,需要的人不多。所有孩子都成了奴隶,打仗的时候,会将我们带着,说是……”
“说什么?遮遮掩掩的想要给东胡主子隐瞒?”
“不是,是立功之后,可以脱离奴籍。”
杨启还没说完,边上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开口道:“大人,我们并非是忘记南人的身份,而是我们都有亲人在部落之中,只要我们能够脱离奴隶,我们的家人就有了希望。”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秦明。”
“这帮孩子你们两个是领头的?”
“大人,小人和杨启年纪最大,礼应保护兄弟。”
郭威听到这话,终于心里舒坦了些。他就怕这帮家伙被胡人教成了白眼狼,狗腿子,真要是那样,他也不愿意留下这些人。
“可拿的动刀?”
“可以。”
“既然可以,本座将你们编入军中。就在我护卫之内,你们的武器就在战场上,随便捡。但是有一条我要告诉你,你们中间任何人胆敢背叛大秦,所有人都得死!”
秦明俯首之后,恭敬道:“大人,我可以借您的武器一用吗?”
郭威拔出腰间的刀插在草地上,后者惊叹地看着刀面如同镜子般的质地,哆嗦着将刀拔起来,然后走到了一个少年面前,举刀杀人。
甚至连章邯都秦明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家伙眨眼就杀自己人。被杀的那人不敢相信的指着秦明,口中却再也说不出话。
等到人死了,杨启才反应过来,冲到秦明面前,抓住他的领子怒骂道:“你疯了,疯了,为何要杀他?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南人,都是奴隶啊!”
“不,自从他姐姐进入了头人帐篷,几个月前怀孕之后,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同类,而是敌人!”
“秦明,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秦明根本就不理歇斯底里的杨启,双手托着刀,单膝跪在郭威面前,道:“大人,您的刀。”
“还要杀人吗?我这刀可以多借你一会儿。”
秦明摇头道:“杀人不是目的,而是为了保全大家。或许我错了,不该杀他,但是我担心他的亲情会害死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