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糺

可是现在，小世界中尽是荒芜，到处都是残破景象。

他们掠过无尽的遗址，来到最中心之地，这里，一株粗大无比的漆黑古树孤零零的矗立，比之山岳还要高耸，它像是经历过残酷的战火，满树的枝叶皆不见，光秃秃的，树皮仿佛被烧焦了一般，漆黑如墨。

这正是柳神的遗蜕，她扎根此地之时，万物繁盛，生机勃勃，她离开之后，此界被战火侵蚀，万物凋零，没能幸免，就此毁于一旦，她的遗蜕也遭遇了很大程度的破坏，好在内部的涅槃之力没有受到影响，依然还在。

寂静空旷的废墟之地中，万籁俱寂，身着圣洁白裙的柳神与身躯雄壮伟岸的炽苍并肩，一步步走到漆黑巨树之下，与庞大的残破树体相比，他们显得很渺小，微不足道，似微尘。

然而，两者所拥有的力量却是倒转过来的。

柳神伸出无瑕的手掌，在她的牵引之下，点点滴滴的金色霞光自枯寂的古树残骸根部飘荡而出，汇聚在她的掌心之中，形成一滴金色液滴。

这便是涅槃之力，包含着一世的感悟、道行等等，对柳神来说，很重要。

至此，柳神集齐了前世所有的涅槃之力，汇聚一处，顿时间，金色霞光漫天，浪涛之声汹涌澎湃，仿佛有一片波澜壮阔的金色海洋在翻卷。

若是柳神此刻吞噬这些涅槃之力，她可以立刻回复仙古纪元时的巅峰状态，并且，冲击更高的领域，再上一层楼。

只是，这样做，破王成帝的可能并不大，柳神和那些巨头一样，早就在研究破王成帝之路了，她清楚，自己最多接近，不能真正破入，破王成帝若是真的那么简单，也不会难倒那么多惊艳古史的生灵了。

正确的做法应该如超脱篇中所描述的那样，在红尘中成仙，炽苍、柳神早就讨论过了，一致认为这或许便是成为准仙帝的资格凭证。

她收起了涅槃之力，做为自身的底蕴。

做完这一切，柳神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凝望自己已经残破焦黑的遗蜕，眼中流露出叹息之色，似是在缅怀。

其实，这里的结局，她早就通过那三千神国感应到了，每一团灿烂的火光都连接着文明，内中的无尽古国，都在祭祀与崇敬她，两者间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若是有尊她为祭灵的古国朽灭，柳神便可以知道。

“柳神，岁月无情，神国的兴衰当顺其自然，谁也决定不了，节哀。”一旁的炽苍安慰道。

虽然柳神做为原始古界的祖祭灵，一尊巨头，早已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很多时候，她也是抱着旁观的角度，见证事物的起起落落、万物更迭，但是，炽苍的出现，让她变得感性了许多，由神而人。

从她的各方面转变就能看出。

“其实，那些逝去的并没有真正消亡。”柳神突然这般说道。

炽苍闻言，心中有些疑惑。

“为何这样说？”

“因为我能听见来自远古的呼唤，是他们虔诚的祈祷之声，是如此的清晰，仿佛近在耳边，他们没有真正死去，只是活在过去，生命永远的停驻在了那段时光当中。”柳神解释。

柳神的说法让炽苍心头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很模糊不清，他努力思索，试图真正抓住。

“逝去的人与物，全都定格成一部又一部古史，在历史长河中沉浮。

我在想，无尽岁月后，是否会有一个站在大道之巅的生灵，于岁月长河中，翻开那些尘封的历史书，让曾经的历史再现，让逝去的人与物再一次鲜活过来。”柳神向炽苍倾诉着她的想法。

听起来很夸张，需知，往日不可回，逝去的怎么可能再归来？可若是站在道的层面来说，这似乎也说的通。

听闻这番话，炽苍终于抓住了脑海里闪过的灵光。

“活在过去！”

他找到了重点，是啊，在而今的人们看来，过去已经过去，不可能重现了，具体来说，就是化成了一本本古史，一个个故事。

可是，在炽苍看来，过去、现在、未来，并非是不能改变的，他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么有没有可能存在一个活在过去的生灵，在那些永固的古史书中傲游，不受时光的束缚与禁锢？

炽苍想到了自己的大道之花，三朵大道之花，分别代表着前世、今生、未来，皆有一道身影盘坐。

在他的大道体系之中，三花聚顶乃是仙王境成长的根本。

闲暇之余，炽苍也想过自己该如何开拓三花聚顶，想要依靠这一道果在仙王境界中一路高歌，离不开关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探讨。

“过去”在“现在”看来，是凝固住的，“未来”在“现在”看来是充满无限可能的，相当于是一条时间线的上中下游。

如果一个生灵可以不断进化，那么，他的“过去”总是比“现在”弱，“未来”总是比“现在”强，永远不可能达成平行。

就炽苍而言，他的“过去”算是定型了，顶点便是十凶，若是没有改变，将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大道之花上的盘坐的生灵，完全能看见其极限所在。

可若是他的“过去”不再是仙古纪元的十凶雷帝，而是一个活在古史中的生灵，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伸出手掌，掌心之中浮现出一滴神秘莫测的血滴，是在雷灵族祖地所在的那条瀑布得到的，来自过去，炽苍确信，这是属于他的血，但却不属于仙古纪元的炽苍。

念及至此，炽苍忽地有所明悟。

“柳神，谢谢你，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开拓三花聚顶了。”他念头通达，心中喜悦，忍不住向柳神道谢。

柳神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看着欣喜的炽苍，不知道是哪里帮助了他，不过，有时候，顿悟就是来源于偶然的瞬间。

她面纱之下也露出了笑容，为炽苍感到高兴。

“在这之前，得先冲击红尘仙，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前往那一界，成与不成，皆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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