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大殿,但见空荡荡的大殿上,却没有任何的警卫,薛思绮和单雅绚两人都站在门外,正无聊的用脚尖在踢着大殿门口木板上土敲起来的一枚钉子,看到袁映珞的到来,单雅绚朝她歉意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进去。
袁映珞于是站住,从门口处悄悄地探个脑袋看着大殿里面。
杨夙枫和张浩涵两人正坐在背对着门口的位置,专心地听能仁寺的首座智信大师讲佛经。
隐隐约约的,袁映珞听到智信大师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温柔悦耳,好像有一股能够感染人的魅力,张浩涵频频点头,似乎深有所得,只是杨夙枫,却似乎没有什么领悟的表情,姿势几乎没有什么动作。袁映珞偷偷的耸耸肩,内心悄悄地对自己说,让杨夙枫来听佛经,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在多次面向军队高级将领的谈话里,杨夙枫都对佛教嗤之以鼻,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佛教的轻蔑态度。不是他觉得佛教有什么问题,而是现在时势不对,他必须用铁与血来解决问题,而佛教提倡的慈悲为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和他的理念格格不入。
作为情报部门的负责人,袁映珞当然了解这位智信大师的来历。这位智信大师,是名副其实的得道高僧,即使在依兰大陆上,也享有不小的声誉。智信大师少年得道,佛法精深,他曾经做过两届白马寺的主持,在这期间悄然有和五台山的神秀大师分庭抗礼的气象,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主动地放弃了主持的位置,不辞辛苦的远越重洋,到来鲁尼利亚,担任起佛法开天辟地的任务,而且在这里一呆就是十九年,其行为的确令人起敬。
唐川帝国的佛教流派,是非常的复杂的,最有名的就是禅宗和净土宗,这些流派互相争夺信徒和权力,即使包括他们的领袖人物也不例外。用杨夙枫的话来说,狗改不了吃屎,无论是什么样的宗教,什么样的团体,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利益的分配,既然有利益的分配,就会有争夺,哪怕这个争夺是掩藏在什么道貌岸然的理论下面,又或者覆盖着宗教神圣庄严的外衣。
事实上,在佛教内部,禅宗和净土宗的争斗由来已久,到了智信大师这一代,禅宗的实力终于彻底的输给了净土宗,因为净土宗出了一个天才横溢的大宗师,那就是五台山的神秀大师。在白马寺和五台山的屡屡抗衡中,白马寺输的一败涂地,导致智信大师最后不得不东渡,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袁映珞忽然间听到智信大师说道:“……唐浪来的时候,总是孤身一个人。身边连警卫都没有,但是以他地身手,就算没有警卫也是无碍的……”
袁映珞情不自禁的拉长了耳朵,专心聆听。
薛思绮和单雅绚看到了袁映珞的异样,也不禁歪着头听了片刻,很快吸引了住了。
原来。智信大师现在已经不是在讲佛经,而是在讲故事。
有关唐浪的故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关唐浪的故事似乎总是能够和杨夙枫扯上一丁半点地关系,令人生疑,令杨夙枫身边的女人们隐隐觉得杨夙枫似乎和唐浪可能真的有某种关系,凤霏霏甚至怀疑杨夙枫是不是和唐浪有某种亲戚上的关系,但是可惜没有确切的事实证明。倒是杨夙枫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世毫不关心,因为他本来就是来自地球的外来人,对于这个世界上的身世毫无兴趣。
在檀香的袅袅烟雾中。智信大师神色凝重,缓缓地说道:“……唐浪……”
在唐川帝国的历史上,关于唐浪地传说只有两个,也是最生动,最令人信服的两个。一个就是唐浪的残忍好杀。冷酷无情;另外一个就是唐浪皈依佛教的虔诚。残忍好杀冷酷无情的屠夫居然会虔诚地信奉佛教,这本来是非常矛盾的事情,但是又确确实实的发生在唐浪的身上,使得许多人都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一切,造就了唐浪地神秘。也成了后人孜孜不倦的研究的谜团。
唐浪从一个普通地海军战列舰的舰长一直做到唐川帝国历史上唯一的海军元帅,的确有过人之处,除了他的聪明才智之外。还有他的果断嗜杀。他在海战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他的神出鬼没,而是他的冷酷无情。每一战结束,被他所俘虏地敌人官兵,毫不例外的都会被他严令推下大海,活活的淹死。
他在海洋的波涛汹涌之中征战接近五十年的时间,从来没有例外的时候,每战不留活口。已经成为了比军纪还严格的铁的规定。在五十年的时间里,究竟有多少人因为他的冷酷无情而葬身大海,无法统计,因为实在太大。只要举一个例子就会明白,在天元1688年和玛莎国的大海战中,战败的玛莎国海军有六万多名官兵被唐浪俘虏,包括他们的司令官在内,结果全部都被捆起双手双脚,推入大海中喂鲨鱼,令的整个南海的鲨鱼在饱餐过后,纷纷厌倦了人肉,在以后数年的时间里都不再想吃人。
这一战,连唐川帝国自己的部分官员都看不惯,觉得唐浪太冷血,毫无人性,以致上表一致弹劾他,要求撤换他的职务,不过最后不了了之,唐浪也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依然是我行我素,打到哪里,杀到哪里,造就大海上的一条条血路。由于唐浪的残忍好杀,他的敌人们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能够在海洋上战胜唐浪。
然而,就在唐浪残忍好杀的同时,他似乎又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当然,虔诚,仅仅是相对而言。在有板有眼的传说中,唐浪每次海战归来,都要到寺庙里面悔过赎罪,长跪不起,十分的真心实意,好像要忏悔自己的过错。但是一旦离开寺庙,重新进入大海,立刻又恢复了残酷无情的本性,对待自己的敌人决不手软,无论对方怎么的哀求,都不会给他一条生路。
这种矛盾的性格自然引起了佛学大师们的兴趣,他们认为,唐浪是一颗好苗子,但是却可惜走上了歪道,只要好好的教导,唐浪还是会恢复正常人的态势的,为此,他们制定了很多具体的计划,准备将唐浪引入到正常的佛教徒的生活中来。然而,在当时,天下的佛学大师,佛法高深,有能力收唐浪为徒的,不下三四十个,但是有胆量敢收唐浪为徒的,却只有五台山的神秀大师。
天元1689年,唐浪正式皈依五台山净土宗。
神秀大师因此而声名鹄起,而唐浪也正式成为五台山的俗家弟子。
然而,令佛教的高僧们失望的是,神秀大师虽然收了唐浪为徒,但是似乎更加注重的只是借此提高个人地名声。并没有给予唐浪什么实质性的指导,反而,每次从五台山下来,唐浪的暴戾表现的比以前更加的利害在以前,他都是按照唐川帝国朝廷的命令和敌人开战,但是自从皈依为台山以后。反而变本加厉了,朝廷没有作战地命令,他就主动率领庞大的舰队到处追逐海盗,以虐杀海盗们为乐,他走遍七海,将海盗们撵的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几乎伊云大陆和依兰大陆沿岸的城市广场,都悬挂满了被吊死的海盗们的尸体。
那时候,正是所罗门海盗和哥欧海盗猖獗的时候。他们肆意的攻击唐川帝国来往的商船,严重地损害到了唐川帝国的利益,于是朝廷也就默许了唐浪的这种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行为。自此以后,唐浪两次扫荡所罗门海域,六次进入加勒滨海。和海盗们展开连番的血战。据说在战况最激烈地时候,大海洋飘荡的尸体让战列舰都无法前进,堵得严严实实的,实力最强大的海雷丁家族,被唐浪打得灰飞烟灭。连海雷丁本人也被抓起来开膛破肚,以示威严,于是其他的海盗们望风披靡。根本不敢和唐浪接触。
杨夙枫忽然说道:“我很奇怪,唐浪究竟是怎么死地?为什么有关他的死总是没有人说起呢?”
智信大师说道:“唐浪乃是抑郁而死的。”
杨夙枫皱眉说道:“抑郁?”
智信大师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他在大海上已经没有了对手。”
杨夙枫情不自禁的再次皱了皱眉头,这也是理由?
智信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高处不胜寒,高手寂寞,当一个人到了无敌的境界以后,就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疲惫和孤独,这种心情,常人是很难理解的。但是神秀大师就是这么说的。唐浪最终死在五台山自己的厢房里,神态安详,身后遗言只有四个字,那就是:不胜寂寞。”
张浩涵感慨地说道:“听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唐浪确实是不出世的人才啊!令人油然起敬。上天造人地时候,总是赋予每个人一些优点,一些缺点。只是,唐浪的优点和缺点都被不小心的放大了吧。”
杨夙枫似乎隐隐感觉到一些什么,可是最后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眉头还没有完全的舒展开来。
袁映珞看时机已到,急忙送上情报。
杨夙枫缓缓的接过情报。
这是蓝楚燕报来的有关老虎沟的详细报告,虽然经过了浓缩,但是还有三四百字。
瓦拉人南下的三万六千多骑兵,除了留守在高宁府的一千四百多名伤病员,其余的全部被蓝羽军歼灭,其中打死一万一千多人,俘虏两万四千多人。另外,蓝羽军还缴获了四万四千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留守在高宁府的瓦拉人骑兵,得知战友们全军覆没的消息,立刻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在了摩尼教的身上,在高宁府采取了行动,结果很快就被摩尼教的红巾军所镇压,所有的瓦拉人都被摩尼教斩杀干净。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意识到自己和瓦拉人的关系已经彻底的破裂,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宣布愿意接受西蒙人的领导,愿意成为西蒙人在美尼斯地区南部的一颗棋子,但是西蒙人目前还没有答复。
杨夙枫起来告辞,在众人的护送下穿越弄堂,走过四合院。
就在四合院的正中心,杨夙枫忽然在此感觉到一股冰冷在自己的内心里急切的扩大,瞬间就笼罩了全身。这是每次遭受到刺杀时候都会有的先兆,杨夙枫早就形成了条件发射,因此不假思索的向前一趴,同时扭头一看,刚好听到乓的一声,一枚暗器穿过他刚才所站的位置,打在单雅绚刚刚抽出的长剑上,顿时将长剑的剑刃砸为碎片,单雅绚本人也被强大的力量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一大步,终于还是站立不稳,扑通一声的跪下来,用短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薛思绮厉声叫道:“有刺客!”
几乎在同一时刻,霜月华尖锐的声音叫起来:“芳菲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