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挺气派。”徐世昌点了点头。
张作霖道:“我想把这大帅府作为您在奉天的府邸,请恩帅一定不要推辞?”
徐世昌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记得十多年前我在奉天办皇差,那座钦差行辕不错,我就住老地方。”
张作霖想了想,好像这房子被老兄弟汤玉麟拿去了,扭头看了一眼汤玉麟。
汤玉麟感觉有点诧异。问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张景惠叹气道:“老弟,干净腾房子,让徐大总统入住。”显然,汤玉麟在奉天城内强买强卖,霸占了不少地方,很不凑巧的是,将徐世昌在奉天的宅子也霸占了去。
“凭什么?”汤玉麟不高兴了,凭什么让他腾房子?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徐世昌双目如星,看了一眼汤玉麟道:“汤将军,我记得当初你的赦免令还是我签署的呢?”
汤玉麟眼珠子滴流乱转。觉得好像不对劲,扭头问边上的张景惠:“啥意思?”
张景惠轻声道:“我们都是他诏安的。”
“不对啊!我们是杨府台诏安的……”
汤玉麟无奈,似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气鼓鼓的道:“好吧,我让。”
张作霖听到汤玉麟服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汤玉麟喜欢捞钱他不管,但要是让徐世昌不高兴了,他就要头痛了。不过看眼下的局势,汤玉麟也知道徐世昌的气场太过强悍,自己不是个。
正当老虎厅内,众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门口的侍卫高喊道:“杨将军到!”
没等杨宇霆走进议事厅。嚣张的声音顿时从门外传来:“大帅,我军新败,为什么奉天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这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奉军不知廉耻吗?”
说话间,杨宇霆大刀阔斧的走进了议事厅。
眼神从众将的脸上一一划过,现场的场面有些诡异,只有张作霖和一个老人坐着,张学良跪在地上,准备敬茶。回头看着杨宇霆,就连张学良的脸上都升起了一层怒气。
杨宇霆堂而皇之的决定忽视,不过是黄毛小儿而已。眼神霸道的杨宇霆嚣张至极,看着和张作霖并肩而坐的是徐世昌,看着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看张学良的样子,应该是一场拜师宴。
嘴角不由的冷笑了起来,杨宇霆冷哼道:“大帅,不过是拜师这样的小事,搞得满城风雨,太过铺张了吧?”
徐世昌来的路上,已经从张学良的口中对奉军的将领有所了解,知道站在眼前的是杨宇霆。而对方嚣张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滑稽。这家伙不知道明泽保身的道理,正值乱世,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不过他回忆起来,似乎对杨宇霆还有点印象,这个印象不是因为杨宇霆的功劳多大,因为杨宇霆的功劳再大,也是对张作霖而言。徐世昌在位的时候是大总统,杨宇霆发迹的时候,他也是了解过的,这个人还和他有些关系。
不过杨宇霆过于张扬的个性,鬻宠擅权,早晚要给他带来灾祸。本来是老好人的徐世昌,绝对挫一挫杨宇霆的锐气,冷言冷语道:“当初老夫提督盛京,记得有一个年轻学子留学东瀛,因为被人揭发他家是开大车店的,善于经营,差点被剥夺了名额。还是老夫本着为国选材的本心,才没有让这个年轻人落选……”
徐世昌没说两句话,杨宇霆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终于想起来,并肩和张作霖坐在一起的老头是谁了,下台的大总统徐世昌。徐世昌说的没错,他当年留学日本士官学校的保举确实是徐世昌特批的。
在清朝,留学日本可以官费,也可以自费。
但是有一所学校,必须要官方的证明。只能有两种途径,一种就是保定军校的学子,获得学校的推荐;另外一种就是清朝各地封疆大吏的保举,这所学校就是陆军士官学校,在日本这所学校是不收学费的,还有津贴。而杨宇霆正是徐世昌说的那个,因为家里开大车店,而被人质疑的年轻人。
时过境迁,这个年轻人变成了威武的将军,但是面对徐世昌,他只有挨骂的份!
汤玉麟看到杨宇霆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心头暗爽:“小子,你也有今天?”
杨宇霆要职早知道坐在沙发上的是徐世昌,他就不会如此鲁莽了。要说他的性格,在奉军内部真的是格格不入,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招人恨不说,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以至于连徐世昌抵达奉天,都没有人通知他。
而很不幸的是,他在前一段时间内,一直在军队内视察。另外考察了矿山和军工厂,以至于压根就不知道奉天在最近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
认错?
还是大吵大闹?
反正杨宇霆倒霉,在场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唯有张作霖有点紧张。杨宇霆这个人极度的自负,能力或许有,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出众,但对于张作霖来说杨宇霆是他的左膀右臂,其重要性要远远超过感情很好的张作相、张景惠、汤玉麟等老将。
杨宇霆深吸一口气,刻薄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一丝惶恐,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举起右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杨宇霆是要动手打人了。可让人诧异的是,杨宇霆竟然是用右手摘下帽子,对徐世昌深深一躬,恭敬道:“学生错了!”
和杨宇霆如同水火的郭松龄气的鼻子都歪了,心中暗骂:“欺软怕硬的混蛋。”
汤玉麟张了张嘴,顿觉无趣,心中暗道:“墙头草。”
张景惠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迷茫:“小六子能够请来徐世昌,还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