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学谦下午要去访客,而且还拜访的是欧美同学会在燕京的茶会。陆定还有些后知后觉,但吴曼华却眼前一亮。
“小眉,还傻愣站着干嘛?快去准备,准备。让你子高哥哥带你见见世面!”
陆小曼是又羞又恨,这辈子似乎出丑的事赶在一块儿,都没有今天的多。对于母亲的吩咐。她茫然的答应了一句,却被吴曼华拉住了:“让春妮和你一起去。等回来了向我汇报!”
这已经是到了疯狂的地步,陆小曼惊愕了一下,随即强烈的反对起来:“姆妈,你干什么?好像我真的嫁不出去似的!”
“不是嫁不出去,是好女婿难找。”吴曼华也不想这样,让女儿抛头露面,但换一个思路,如果女儿能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就是看得顺眼的,对于他们夫妇来说,也算是一大幸事,绝不能马虎。
“不行,春妮绝对不能去。”陆小曼已经感觉自己够丢人的了,要是让自己的丫鬟看到,这辈子连家都要住不下去了。
“行,春妮不去也可以,但是带上这个。”说话间,吴曼华见一个沉甸甸的皮套塞在陆小曼的手中。陆小曼低头一看,原来是父亲宝贝的不得了的一台德国徕卡相机,这种相机适合平常拍摄。小巧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的功能。
只是在国内很难买到,除了上海少数的洋行会进一点,给在民国的外国记者预留之外,民国人要买,需要托关系。
陆小曼摆弄了一下,她母亲就担心起来:“我的小宝贝,别弄坏了。”
“可是我不会用啊!”陆小曼心情顿时好起来,她早就想要用父亲的额相机。在外出游行踏青的时候,有一台相机。能够把当时的美景都凝固起来,这是多么让人期待的事啊!可惜。每次都不被允许。
打定主意,决心这次出行的时候,拍摄一些风景照片来当书签,也是一种不错的想法。
吴曼华道:“你不会,子高会啊,让他把他那些没有结婚的学弟拍下来……”
吴曼华虽然知道女儿不耐烦,但还是得说:“把照片洗出来之后,你觉得好的,我们去打听……”
“就他的朋友,有什么好人!”陆小曼几乎是赌气似的说了一句,在她看来,王学谦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最没有风度,还好色的老男人……虽然他看上去并不老,年纪也不算大。
但是陆小曼就是受不了王学谦看她那种带着怜悯的眼神,她算什么?是乞丐吗?
吴曼华可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反而颇为感慨的道:“当年你父亲要是舍下脸来,硬是求着子高的父亲,结成……算了不说了,你的对象要按照你子高哥哥的标准找,知道没?”
按照王学谦的标准找?还不如让陆小曼死了算了,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陆小曼龇牙咧嘴的样子透着一种少女独有的可爱和俏皮:“他有什么好的?要风度,没风度;要长相,没长相;除了一张让人讨厌的嘴脸,一无是处。”
吴曼华似乎发现,让女儿自己察看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事。
捂着额头,脑袋有些晕沉沉的,等找个劲过去之后,吴曼华手翘起兰花指,点着宝贝女儿的脑袋,嗔怒道:“你知道什么呀,子高那是‘人品好’、‘学问好’、‘家境好’、‘公婆好’、‘身体好’……”
“……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新五好女婿’,你懂不懂啊!我们可是为你好。”吴曼华捂着胸口,仿佛气的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你们从哪儿听来的‘新……五好……女婿’?”
对婚姻,陆小曼其实没有一点概念,但是对于爱情,她确实已经到了开始憧憬的年纪了。在学校里,每个学期都会有同学因为要结婚,而辍学的。
以前在小学的时候,她是没有这种压迫感的。民国的小学生,订婚的也不新鲜,可毕竟是订婚,不是结婚,小孩子玩闹一阵也就忘记了。但现在,每当在学校里,听说某人结婚了,不来上学了,她的内心就一阵的紧张。但在恐惧之余,还有对那种爱情中的幻想。
少女,也是幻想的年纪。
别以为,陆小曼懵懂,什么也不知道,反而对爱情的期望值是非常高的。
王学谦巴不得甩掉身边的这个小尾巴,因为在他看来,陆小曼是天大的麻烦。按照他现在的地位,给陆定夫妇推荐王庚,加上王庚在军界虽然是新人,但非常受到吹捧。毕竟西点名校毕业的,在北洋政府中,显然会比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要吃香,关键是物以稀为贵。
民国早期,西点毕业的军校生就三四个人。
温应星,早结婚了,孩子都满地跑了。
还有一个人在军界的,就是王庚。
虽说不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但也是奇货可居一类的。可明显,王庚是降不住主义比天大的陆小曼的,这个媒婆,不当也罢。
汽车沿着长安大街,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欧美同学会在原本皇家禁地的南河沿的骑河楼边上,当初这里是皇室专用的码头。民国了,罢黜了皇帝,原先那些皇室专享的特权,也一点点的向公众开放。不过有些地方属于高端场所,也不是小老百姓能够消费的。
南河沿就是这么一个去处。
忽然,王学谦想起来,今天这个局,好像是他在哥伦比亚的校友胡适发起的,这家伙自己的婚姻不幸,却巴不得别人的婚姻幸福。表面上看,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大大的好人。但是却不知道,他最上心的是别人离婚,好‘基友’徐志摩搞婚外情要闹离婚,他就激动的不行,口中说的是真爱,不离是痛哭,属于一等一的文化流氓。历史中的陆小曼、王庚的离婚案中,上下奔走,最欢快的就是这个胡适,从陆家跑到徐家,从燕京到海宁,他也不累得慌。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自己离婚都上心,硬生生的拆散了两对夫妻。让胡适和陆小曼见面,会不会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开口闭口说要新潮,要运动,要反对封建礼教。
而自己却藏在礼教的枷锁里,根本就没打算出来。不过说起胡适,他想起了在哥伦比亚的一幕,那个时候,胡适还很年轻,想必现在也是。不过天高皇帝远,在美国的胡适开始憧憬爱情,幻想爱情的时候,在一次偷偷摸摸的学校巴特勒图书馆后面的灌木丛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