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美国学成归来之后,顾维钧还没有体会到一个成功政治家的待遇,没有被威胁过,更谈不上被杀手盯上的那种剑拔弩张。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比他晚了七八年才踏上民国仕途的王学谦,已经快享受到民国大佬的待遇。
当然,这个待遇,对于顾维钧来说,并不想享受。
可凡事不是他不想,就不会来,就像是这次,顾维钧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不留神,竟然上了国内各派系的利益纠葛之中,看着王学谦却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的样子,顿时心气不顺道:“小子,这么说,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
王学谦瞥了一眼顾维钧,心说:你也是一个官迷,怎么就看不透呢?
真要是游离在各方之外,政治,不过是别人的政治,你就像是戏台上的龙套,甭管跳的多高,舞的多快,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少川兄,你怎么就不念我一点好?燕京的政局在吴佩孚陈兵山海关之后,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会稳定的过度几年,你要是没有一点想往上走的念头,也不至于忙着来上海。毕竟,颜惠庆总长才更适合担任你现在的工作。”
王学谦的话,一语中的猜透了顾维钧的心思。
想当官,想当大官。
就是留洋博士,也免不了这份俗。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政治‘野望’而脸红,不过他被王学谦一口说了出来,有些抹不开面子。难道自己做的就这么明显?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自己为人肤浅,心里藏不住事?
“别说这些没用的。不过你还是没有交实底,里丁伯爵不过是英国政府的全权代表,我就不信,他一个和你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会让人忌惮。就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还会怕他?”顾维钧不信邪道,他是猜不透,王学谦为什么会突然在见到里丁伯爵的那一刻,竟然改变主意,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他。
这下,轮到王学谦沉默了。
有些话能说,因为对他虽然有影响,但是影响不会太大。但是有些话……
但愿顾维钧是一个知稳重的人吧?
王学谦也只能在心里怎么琢磨:“你真想知道?”
顾维钧一愣,里丁伯爵的秘密吗?关于这些,他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一个英国伯爵,高高在上的存在。加上里丁伯爵正在事业的上升期,一个拥有实权的伯爵,其能力会有多可怕?
可是,他就是受不了王学谦挑衅的眼神,这小子硬生生的把自己拉上了贼船,好吧,当然有他自投罗网的嫌疑。但是,总的说来。他可是在帮王学谦的忙啊!
这小子一点都不念情分也就算了,还故作高深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会是‘诓’人的吧?
顾维钧的心头想到这里,腰杆也挺拔了,声音也洪亮了。眼神中透着一股执着,仿佛像是对王学谦说,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绝不罢休。
王学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不给一个合适的解释,或者说拿出一点秘密来。顾维钧是绝对不会安心办事的。毕竟一个英国伯爵和牛,但是在民国,他和英国的总领事和公使一样,不过是一个外交官的身份。
就当在顾维钧怀疑,会不会是王学谦故弄玄虚,来哄骗他的时候,王学谦却开口了:“其实说起来,我对里丁伯爵不太熟悉。只是在纽约的银行家宴会上见过几次,当时他仿佛就是整个宴会的局外人,在一个角落中,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被世界抛弃?”顾维钧不知道该什么去评判王学谦的这句评价,一个英国驻美大使,就是再不堪,也不至于成为宴会的配角。
从一开始,顾维钧本来就对王学谦的话存在了疑惑,所以,王学谦说的,他根本就不相信。
“一开始我也不会相信,里丁伯爵是英国驻美大使,身份地位都是在政府和商界非常看重的,为何会变成无人问津的境遇。直到我再次遇到他,才向花旗银行上海总部的默克董事求证,才知道了这一段过去。”
“当然,里丁伯爵遇到一个美国银行界最为紧张的时候,当时他作为英国驻美大使,为战争后的英国政府兜售债券。但是这些债券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更何况是银行家。比起战争债券的丰厚汇报,重建债券只能算是鸡肋。”
顾维钧虽不懂银行的那一套,但还是觉得王学谦说的太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