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的是,王福安却叫那个看上去还算俊秀的男人‘大少爷’。
这不会是……
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心中还透着一丝侥幸的念头,但夏荷的脸色已经像是入霜的荷叶。灰白中透着枯黄的颓败。想要跪倒在王学谦的面前,求得谅解,但一直以来,长久惯着的高高在上的婢女,已经想不起来刚刚进王府那种战战兢兢的诚惶诚恐了。
哎……陈玉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夏荷,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回禀大奶奶,算上今年已经有4个年头了。”夏荷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她虽然在别人面前时常摆出一副主子的模样,这些年下来。人缘肯定是不好的。
要是知道被大奶奶打了一顿,这个女人在府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以前受她气的仆人,对主人是敢怒不敢言,但对于夏荷?
陈玉舒像是自言自语道:“一个女人有几个四年可以等?”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对青春的眷恋,这一刻,连王学谦都有些急了,要是家里面以后都是一群女人当道,这个家……可没想到,陈玉舒却语气不带感情的数落道:“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有我撑腰,都不懂得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本分。而你?我原本是很喜欢的,当然也有给我儿子准备的意思。”
夏荷听到这段话,简直就惊呆了。要说大奶奶身边的人,脾气坏的不少,尤其是宠爱的婢女。当然这些婢女或许不知道,她们这么惹人讨厌的趾高气扬的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是大奶奶惯的。
但是仆人们不会怨恨大奶奶,毕竟大奶奶的性格还是很平和的,也没有听说过打死过仆人的事。
甚至动怒的时候,都很少。但是王府的仆人大部分过的都不如意,就是有这么一群不知轻重的宠爱婢女,充当大奶奶的耳目,甚至是打手。夏荷知道,自己在府里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失去大奶奶的宠爱,就必然将失去一切。
每个月二十块钱的月例,漂亮的首饰,几乎是超然的地位,还有其他婢女连想都不敢想的胭脂花粉……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奶奶的宠爱上,一旦失去了,夏荷不过是一个贫苦农家出来的丫头,除了长相还算清秀,还有什么?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大奶奶有意将她给大少爷当妾,那么她一下子就能从一个仆人的身份,变成主人,如果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这个幽深的府邸,她也能做主了。
王学谦听到这里,想要开口,却被老妈当场打断道:“不过你让我很失望,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是很难被人喜欢的,这些年,估计你得罪的人也不少,府里的,府外的,都让你得罪干净了,要是再留在府里,你也难做。”
“……今天是一个团聚的日子,打人太晦气,算了。就不打了……”
陈玉舒像是累的一样,白皙的柔荑揉着鬓角,似乎遇到一件难办的事情:“福安,老许是否在杭州?”
“回禀大奶奶,他去了临安,不过派人送信的话,两天就能送到。”王福安低头回禀道。
心里头也是一阵唏嘘,夏荷这个女人太不知轻重了,后院中的权势,是能用的吗?也不看看身份,还真以为进了大院,就草鸡变成金凤凰了?
差的远咧!
“他也可怜,瘸了一条腿,还要山里山外的跑,该歇歇了。听说他婆娘死了也有些年了,没有娶妻吧?”
王福安心头一喜:“没有。”肯定没有,就是娶了老婆,也可以纳妾的,王福安不怀好意的想到。
“派两个人,将夏荷送去临安,老许这个人不错,有点年纪懂得疼人。另外,把夏荷房里的东西都送去她家里,也算是给她们家一个交代。”陈玉舒怜悯的口气中,就将夏荷下半辈子的生活都安排好了。一个瘸腿的老男人,注定要在偏僻的山村中过下半辈子,将远离繁华的城市,这对于一个有着太多幻想的少女来说,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结果。
夏荷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绝望的表情,咕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无声的痛苦起来,口中不断的喊着:“大奶奶,奴婢错了……饶恕奴婢这次吧?”
“我是为你好,这些年你的月例都给了家里,房里的东西也给家里,至少你家里人还会念着你的一点好,可要是你带着东西回到了家里,就回成为你嫂子、哥哥的眼中钉……再说了,老男人疼人,老许虽然模样不太好,但家境还算殷实,你去也不会吃太多的苦。毕竟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要是心比天高,就是犯傻了……”
听着好像都是为了夏荷好,可现实状况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将嫁给一个糟老头,要是有背景音乐响起的话,绝对是二胡经典曲目《病中吟》,就一个字,苦啊!
王学谦心里头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张口,没有意外的还是被老妈给抢先了:“你喜欢她?”
王学谦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这种小辣椒,他可不喜欢这一口。
陈玉舒幽幽道:“要是你喜欢的话,这妮子还可以调教,不过这些年脾气长的太快,少不了阳奉阴违,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妈是为你好!”
陈玉舒的话刚刚说完,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壮妇,看着年纪不小,但是身形魁梧,比男人都不差。一开口,就一副公鸭嗓子,膈应的人心里头难受。
“老爷,大奶奶。”
语气带着敬畏,这才笑着对王学谦说道:“大少爷,奴婢给您请安了。”
好家伙,连王学谦心里头一阵的反胃,就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穿着女人的衣服,有种说不出的臃肿,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对方一脸讨好的样子,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善意来。
王学谦不由的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后世知名度非常高的老女人……容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