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二丫还在想心事,低着头含混地支应一声。她根本就没听清楚月儿在说什么。她现在懊悔得不得了!出海的事就是她一力撺掇的,谁知道如今惹出了大祸事!要是老天爷开眼保着小三哥一条性命,这事还好说;要是小三哥真要出点好歹,她该怎么办?想到屋里的高家姑嫂,想到家里的她爹她娘,再想到他……她猛地打个寒噤,再不敢朝深处思量了。她一下抬起头,说:“你回去照看着三嫂,我去找他说!”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既然早晚都得让他知晓,不如现在就去说;与其让别人去告说这事,不如她自己去告诉他!哼,就算是个死,她也要教他知道,她霍二丫也不是什么没有担当的人!
两个女娃相互勉励着,鼓起勇气跑去前院找商成。
可到了前头商成的小院门口一看,两个人当时就傻了眼。高强李奉带队,七八个侍卫把小院遮护得严严实实。再一打问,这才知道,孙仲山带着邵川郑七等几员燕山将领前来拜谒上柱国,因为要谈论一些军事上的机密,所以这里已经落下关防。眼下别说她们俩不能进去,就是高强李奉他们也不能随意进出。
这种场面两个女娃在燕州时就见过不少回,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军法森严;在这种情形之下,不是紧急的军务政务,谁敢擅闯这院子一步,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可她们的事也不是小事呀!她们俩不敢踏进院子,只是在门外来回踯躅;高强李奉职责在身也不敢乱走动,只好拿好言好语劝说她们离开。大将军会议,她们在这里停留不去,显然不是个事;这要是追究下来,他们也得吃军法……
在堂房门口值岗的老刀很快就出来了。除了段四,他在侍卫里勋衔最高,脚步无声地走过来,把眼睛一扫,先就低沉着声音问高强:“么事?”
高强和李奉同时挺身敬礼。高强说:“小姐和二小姐找大将军有事。”
老刀看了月儿和二丫一眼。这人心眼实,眼睛里除了商成之外其余一概不认,很不耐烦地咕哝一声扭头就进了院子。高强苦笑着对月儿说:“刀校尉发火了。一一是这,有啥事等回头会议散了,你们再来找大将军。成不?”
月儿和二丫也只能是怏怏地回去。
她们回到后院之后,就陪着高家姑嫂说话,不断地说些宽心话来开解她们。十七婶听说消息之后也赶来了。她顾不上打骂惹事的二丫,先坐下来劝说高家姑嫂。她是长辈,说的话别人能听进去;再加她经历多见识也多,说话也比四个女娃更加婉转顺耳。在她的开导下,高家姑嫂总算停下哭泣;不过还是在抹泪水。
十七婶陪着高家姑嫂说话的时候,月儿和二丫就不停地让人去前头打听消息。可丫鬟们一趟趟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大将军还在会议。两个人急得直跺脚。怎么还在开会呢?这可真是急死人!她们俩在里屋堂房间走进走出,急得就象热锅上蚂蚁一样四处转来转去。这显然很影响高家姑嫂的情绪,所以到最后她们俩都被十七婶给轰了出来。
快到起更的时候,丫鬟总算带回来一个不算好的好消息,前边的关防已经撤了,但是孙仲山他们还没走。听侍卫们说,大将军已经吩咐灶房预备夜饭的酒菜,看起来是要招待孙仲山他们一顿。
月儿和二丫不敢再耽搁,急忙就要去前头找商成。二丫在燕州时就被人在私下称作“疯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商成上火气。于是她存了个小心眼,想拖着娘一块过去。她想,再怎么说娘也是长辈;在长辈面前,他肯定不会乱发脾气吧?可她畏惧商成,十七婶难道又不害怕商成?要是别的事情那还好说,十七婶自然能在旁边说上点话。可高小三买船出海的事,说到底“病根”是出在她当初撺掇月儿盘下刘记货栈,这件事她理亏在先惹祸在后,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商成?所以她拿定主意不动弹,就算女儿把天都说得塌下来,她也一口咬定要在这里陪着高家三嫂!
月儿和二丫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独自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