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好生休息的原因,郭表的神色不太好,脸色又青又黯,默了一刻,才说道:“你说,孙仲山会不会迷路,又或者,半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商成咧了咧嘴。郭表这话和没说差不多。半道出变故很平常,战场上什么事不可能发生?要是什么都按照计划顺顺当当地执行,那他现在都该在莫干等着李慎一起喝茶聊天了,怎么可能在这里着急上火地和突竭茨人折腾?至于说到迷路,他可不信孙仲山会迷路。前头鹿河分兵时,他专门给孙仲山指派了二十个向导,都是刚刚归附中原立功心切的草原牧民,这些人闭着眼睛都能靠鼻子寻正方向,怎么可能迷路?
郭表阴郁的目光长久地驻留在对面敌人的阵列里,良久才无声地透了口长气,幽幽地说道说:“要是孙仲山不能及时赶来,接下来的仗,可就很难打了。”
这还用说么?孙仲山部不能及时加入战场,仅靠这里的两千骑兵七千步兵,打退眼前的敌人不是问题,可想让他们大败溃散,又或者一时无法集结恢复建制,商成自忖没那个本事。一旦敌人退而不败,他就无法安心地腾出手来阻截东庐谷王;要是敌人与黑水河西岸的阿勒古部残兵会合,那赵军就真的是腹背受敌了。就算敌人不合兵,一部牵制自己,一部跨过黑水攻打鹿河老营,再或者掐断大军的粮道……霎那间他脑海里划过无数种战局的可能变化,脸上却还是依旧的镇定从容,沉吟着说道:“是有点麻烦。文沐这里一时半会也出不结果一一这样,你去吩咐一下,让他们多派出人手,缘黑水河北上,务必要寻找到孙仲山部。一一唔,下游也要派人去。今天早晨雾大,他们也许真象你所说的那样迷了路。”
这是当下最合理的办法,可郭表既没点头也不答应,只是迷离着一双布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
商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对面草甸子背后好象有一股如雾似烟的东西,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一一是仲山到了?使劲稳了稳心神,再定睛凝望过去,那道不可琢磨的烟尘却又和几面招展的黑旗夹缠在一起,完全不能分辨。他心头焦急嘴里就吼出了声:“段四!过来给我仔细看看,对面草甸子背后是不是有股狼烟?”
段四是山中猎户出身,打小练就的好眼神,跑过来踮起脚尖望了几下,也不是很笃定,跑几步撵了一匹传令兵的马过来,立在马背上又尽心打量一回,马都没落便大声禀告:“督帅,是狼烟!正北偏东,离咱们至少二十里,多半是莫干寨附近!”
话没说完,商成就猛地一挥手,脱口就是一连串的命令:“全军戒备!……左右保持阵型,向前一百步!……两翼,骑兵注意遮蔽掩护!……给重甲营腾出道路!重甲营上前!郑七!郑七!郑七在哪里?让他赶紧滚过来!”
一直就混在一堆中原将领中的郑七忙不迭地扒拉开人群跑出来。
商成不等他行礼就下达了命令:“带上你的骑兵,给我包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