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关其六 凶煞(1 / 2)

 几个月以前,镇魂钉所在,封印之地。</p>

“每当我看到这根钉子,我就仿佛能看到你的脸,我可怜的孩子……”</p>

一个直径仅约百米的大圆,用草坪与石阶围成的同心圆层层向上,在最顶层静坐着一颗一人高、一环臂粗的石铸巨钉,还有相当一部分埋入了大地。镇魂钉周围立着六支朝天铁枪,每一支的顶部都连接着挂满古老符咒的锁链,最终在钉子的身上缠绕汇集。只消看着,一股古老的肃穆感都会油然而生。</p>

“如果是我替你上战场的话就好了……”</p>

“你的孩子……在保护童关的战斗中死去了吧,连尸体都没能完整回来——”</p>

“谁——!”</p>

看守的魔魂连忙举枪四处张望,最终视线停留在圆阵以内的镇魂钉上。“不好,我得赶紧去汇报给大长老——”魔魂正欲动身,他的脚步却在一瞬间有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正在被动地激发出来,如潮水般无法抑制,最终怒火将理智冲得一干二净——</p>

“不,我……”</p>

“报仇吧,我来帮你……我来帮你血洗这个亏欠你的地方!”</p>

“不,我——呃!”魔魂感觉自己僵住的身体就如人偶一般被对方玩弄着,终于连他的意识也如气息被摄走了一般,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腰间的剑:</p>

“我……我?喝,喝哈……”</p>

几秒钟的静寂过后,魔魂突然歇斯底里地仰头大笑,笑得涕泪横流,然后摇晃着抽出剑,乒乒乓乓,开始疯狂地劈砍着缠绕钉子的锁链,每砍一下,从铁枪感应而发出的能量流便将他电得浑身抽搐,然而这所导致的只有那落下的剑愈加狂乱、愈加刺耳。</p>

月圆之夜。</p>

“这是什么声音?!——不好,是镇魂钉那边!”</p>

附近的魔魂被诡异的响声吸引聚集而来,在他们飞奔着赶向封印所在地的那几秒中,一声断裂声,又一声断裂声,使他们的情绪仿佛坠入冰点——</p>

“哈哈,呃呃,哈哈哈,呃呃,哈哈哈哈……!!呃——”</p>

而就在魔魂们将要踏入封印之地的门槛前,怪异的笑声戛然而止,而后一股巨大的黑暗流喷薄开来,无情地吞没了在场的所有人。</p>

最后,原地只剩正在玩耍般撕扯着人类躯体的成百上千的木偶,它们戴着斗笠,两臂是冷冽的弯刀,腰间别着酒葫芦。在这些怪异之物的中间,镇魂钉原本所在之处,怪物们簇拥一个魁梧的黑色身影,它披着深色的蓑衣,戴着竹编的斗笠,面容就如罗刹的面谱一般狰狞——</p>

“你派那些木头人这么久都成效甚微的事情,我可是轻而易举地就办到了。”</p>

“呃……?”魁梧的身影僵硬地扭过脖子,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倚坐在一旁的石柱上,咂着嘴摇着头。</p>

“不过可惜,虽然我本来想这么说,但好歹我也是花了一个人才办到这种事的,压在你身上的封印还真是可怕呀~”</p>

“堕落的……魔魂吗,哼,终究是沦落至此的货色,还不配跟吾用这种语气说话!”魁梧的身影的嘴一开一合,经过那生锈般的声带的字句如同割木条般刺耳。</p>

“……该注意的人是你,你不会还没有感觉到这股力量吧?”黑衣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p>

“太古的凶煞,冥简哟,你是叫这个名字吧?”</p>

“……!”只见冥简一挥袖,两卷竹简便从那蓑衣底下伸展开来,以子弹发射的速度射向黑衣人,后者却对此毫不动容,轻轻张手,两卷竹简就像被吞噬掉一般被他吸进体内,直到冥简察觉到不对劲,勉强才把竹简从中间断开收回体内:</p>

“……归根结底,你的力量也就是从同胞的身上抢来的。”冥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挺直身子,以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俯瞰着黑衣人,后者冷笑一声:</p>

“多谢夸奖。那么现在我们能谈一谈把你从那里面放出来的报酬了吗?”</p>

“……”</p>

“……我需要一支军队。”</p>

“就这么一点事情?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这些影子士兵就可以不断增殖——我可以让它们中的一部分听命于你。”</p>

“不,不是听命于我。”黑衣人摆了摆手。“哦?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远大规划——”冥简突然停了嘴,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p>

“这样啊……即便是这具肉体,你却已然是一个伥鬼而已,有趣。”</p>

“——我命不久矣,但在那之前,我会完成这一切——彻底铲除掉多拉贡家的血脉。”</p>

“你的那份怨恨还真是叫吾惊讶……好,就让我看看你能完成些什么有趣的事吧,哈哈……”</p>

月夜下,在影子士兵的簇拥中,凶鬼·冥简咧开了嘴,露出一对冰冷的獠牙。</p>

……</p>

“早,煌龙。”</p>

“早。”</p>

诺暝天拉开窗帘的时候,外面正是一片云雾缭绕,在禅海是少见这种天气的。他伸展了一下筋骨,感觉最近得到充足的睡眠之后身体的活力也增强了不少,虽然难免带着点肌肉酸痛。看来以后还是按王座所说的好好休息,工作效率才会更高——</p>

说起来,现在才发觉他已经快要习惯这种一个人的生活了,在多拉贡家生活的过去似乎都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他甚至一直都没来得及找时间去见见王座。</p>

……自己“不务正业”得太久了。</p>

“煌龙啊,大清早的出去做什么?”</p>

“……锻炼,难得这么闲。”</p>

“是啊,难得这么闲啊——那你不先去找兰?”</p>

“……会去的,一般这个时候她都还没起床呢。”诺暝天带上门。</p>

那时候,当欧阳皈套着白澄空的身体把那个布包扔出来的时候,他以为她也已经离自己而去了,他最后的亲人——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才足以描述当自己听到妹妹平安时的喜悦,但是,总会有机会见面的,所以他还是告诫自己先做正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