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动 其一(2 / 2)

仿佛快要散架的身体还在痛。</p>

不远处还零零散散地分坐着几个土黄色斗篷,都以亮得像狼的眼睛注视着他。同情?亦或是弱肉强食的预兆?</p>

开玩笑……你想吃了我?</p>

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很快却又无力地像滩烂泥耷拉到地上。该死,我的力量到哪里去了?神呢?你抛弃我了吗?你看着我——“我”把我抛弃了,所以你选择站在“我”的那一边?</p>

呃啊啊啊啊!!</p>

听着这歇斯底里的吼叫,那几个土黄色斗篷反倒把脸转过去了,仿佛他们早已习惯这样子,每一个人,每一个被遗弃到这里的人,他们的灵魂被禁锢在这里,永不见天日——</p>

终于,一个斗篷先站起身向他走来了。这时才发觉,原来他和外面隔了一层铁栅栏——不仅如此,还有许许多多的别的监狱似的房间在外头,更奇怪的是已然生锈的门锁都已脱落大半,基本上每扇门都是可以被风吹得自由开闭的状态。于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就那样直接地踏了进来。</p>

你做什么?</p>

你“曾”是龙魔魂,对吧?听说你还曾负有盛名,如今却被“自己”丢到这渣滓洞里,可笑的家伙。</p>

土黄色斗篷提着他破损的衣领将他提起,真是厉害……可惜在这里一切魔力都被封闭,这个人或许会比我预期中死少那么几次。</p>

他那修长而仿佛弱不禁风的身体突然往前一踢,还是刻意避开了对方的心脏的——打在了土黄色斗篷的肚腹上。他对眼前这个人惊讶得凸起的眼珠、骤然脱力的大手印象深刻。他漫不经心地落回到地上,望着面前正蜷缩着身子颤抖的大山,这家伙的唾液把满是灰的地板都弄脏了……</p>

有那么一瞬间,他准备着就要一脚补到这个无礼的家伙的太阳穴上了,可是残存的理智克制住了他,谢天谢地。</p>

我累了,而且,我不是那个“我”。带上你的傲慢,滚回你的牢房里。</p>

是,是……小的知错了……</p>

在土黄色斗篷狼狈地连滚带爬出他的“隔间”时,他抬起头——要抬得很高才能看见那隐隐约约神谕般的微光,那是“外界”的讯息。</p>

我会出去的,“我”。到时候我们再做个了断,让你认清楚谁才应该被抛到深坑里。</p>

他面对着外面眯起了双眼。毕竟,现在的他还是太虚弱了,不见半点要好转的迹象。这也是这该死的深坑造成的吗?</p>

灵魂无法逃离,待到肉体腐烂,也只能成阴暗中的怨死鬼。</p>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在闭目养神的其他人在窃窃私语,虽然他懒得去了解那是什么意思:</p>

这个人打败了阿土……</p>

开什么玩笑,这个魔魂是什么来历……</p>

比起这个,你们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抛到深坑里来——</p>

闭嘴——发臭的玩意——!!</p>

忍无可忍的他一拳敲到铁杆上,发出钟鸣般的声响震荡了整个狭小的世界。其他斗篷识趣地安静下来,纷纷背了过去,但他没心情看这个。他注视着自己刚刚击打过的铁杆子,甚至都没有变形。</p>

真不想承认,但是神的确将他抛弃了——我的大部分力量已经被“我”夺走了。</p>

多么可笑。</p>

哈。</p>

哈哈。</p>

哈哈哈……</p>

哈哈哈哈哈哈!!</p>

他反过身去,死心塌地地往硬石板上一躺,仿佛要就这样永远睡过去。</p>

……</p>

“唔呃……刚才睡着了吗?”</p>

白澄空终于醒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她发现自己刚才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台灯的光照着她苍白的手臂,还有手心处的一大摊血迹——</p>

啊,吓了她一跳!原来只是手中的红笔断掉了,从笔芯里汩汩流出的红墨水染了她一手,可是笔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断掉呢?看来自己是中奖买了支“意外”啊……</p>

“澄空姐——第四次叫你啦,还不快一点——开饭了啦!”</p>

“啊——哦!月月,马上就来!”</p>

想着这么多墨水得洗很久吧,白澄空焦急地用纸巾把桌上多余的墨水拭去,然后和断掉的笔管一同投进垃圾桶,便急冲冲地出门而去了。甚至还顾不上看一眼在自己原来手的书页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字符,红墨水四散开来,还没干得凹凸不平,像是用鲜血写下的一样——</p>

“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