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的从早就脏的结痂的床单上爬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着，走了好一会，甚至还绊倒了一次，好容易才摸到了水龙头的位置。</p>
打开水龙头，这个房间里唯一干净的东西出现了。</p>
用水拍打着脸庞，清醒了一下。</p>
他看着手臂上的针孔，过多的针孔，让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有些乌青。</p>
正常人的手臂上，应该是能够看见静脉的，不过他的静脉，已经因为打了太多针而萎缩了，所以几乎看不见什么血管。</p>
然后，他拿起手机，打开邮箱，发了个邮件出去。</p>
上面这么写道：“妈，我星期五要交水费，然后，我在东京这边还在学美术班，这也要交费，最近开销很大，在后天以前你要是能给我卡上打点钱来就好了。”</p>
“对了，上次的十五万已经收到了，但学习的开销很大，每个月固定的十五万已经有些不够花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给我多打一些吧？”</p>
编辑完邮件，发完之后，他把手机的光打开，在这个窗帘拉紧的昏暗屋子里照亮，这样就能看清楚路了。</p>
一路找过去，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些残余的白色粉末状物质，还有一根已经用过的注射器。</p>
然后，熟练的将白色粉末用生理盐水冲开，灌到注射器之中。</p>
脱掉裤子，借着手机的光，他寻找着大腿上的静脉。</p>
一针下去，快速的注入其内的液体。</p>
生效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舒服惬意的躺在原地，等待着下一轮的“艺术”。</p>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p>
邮件有回信了。</p>
他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回信是：“你爸爸伤到了腰，家里暂时有点困难，妈这里只有五万了，你那边节省一些用，自己也可以去打点工吧？”</p>
他原本放松的嘴脸瞬间就变了。</p>
愤怒冲上了他的脸，就好像是火焰从脖子处一直烧到头顶，他面容扭曲，气急败坏！</p>
“不给我钱！？”</p>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你怎么敢！？”</p>
他重复着这句话，但不一会，他就静静的睡了过去。</p>
药劲儿上来了。</p>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茫茫大海中一块高傲的礁石，那么刚强，那么坚定。</p>
他又是个艺术家了。</p>
失禁的大小便从光溜溜的下半身溢出来，弄脏了床单，还流淌着，将地上的摆着的画布，连同上面的画作一起弄成了棕黄色。</p>
污秽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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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薰担忧的待在十方的家里。</p>
她今天刚刚放学就赶忙过来了，她是有这里的钥匙的，不过十方大师似乎不在。</p>
今天来的路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街上好多人都有负面情绪啊。</p>
好像是之前那一场在足立区的大爆炸，弄得大家都神经敏感了似的。</p>
虽然作为怪异处理部的执行部成员，她知道那是因为和新型怪异的战斗才造成了这样的破坏，不过那也太奇怪了，一场新闻能够影响到这么多人的情绪吗？</p>
今天在学校里也很奇怪，同学们火气也很大，那些不良们打架都次数都变多了。</p>
她的耳朵很灵敏，甚至可以听见隔壁班欺负人的声音，好像是有个内向的男同学，被其他人联合起来嘲讽了，把一个男孩子硬生生的说哭了。</p>
还是天宫薰自己去解围的，不然看样子……那个内向的男同学，恐怕会跳下楼吧？</p>
天宫薰的鼻子很灵，能够闻到那种气味。</p>
那种“人走投无路”的味道。</p>
所以她才会感觉奇怪，为什么今天的东京，充斥着这种味道？</p>
好像大家都走投无路了似的，一堆人急躁无比，另一堆人则疯狂对着其他人施暴。</p>
好像是有很多人都走了极端，这种浓烈的味道弄得她的心情都跟着沉重了起来。</p>
十方大师……去干什么了呢？为什么现在还不回家呢？</p>
楼下的那家人好像吵起来了，那个丈夫正在殴打妻子，还能听见他们家小儿子那种害怕的哭泣声。</p>
“真是的……”天宫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去听那些东西。</p>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呢？东京有什么东西变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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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站在大楼前。</p>
这栋大楼，还是一如既往的散发着不详的氛围，哪怕是在阳光普照的白天，这栋大楼也显得阴气森森。</p>
十方再次步入其中，不过这栋大楼似乎在拒绝他，并不愿意让他进入。</p>
世界上有一类人，向山知道，世界上确实是有这么一类人，有一种……怎么说呢？大概可以被归类为“中二病”的情怀，根本不管现实中的具体困难，反正要做什么事情，就会直接动身去做。</p>
这种人，最容易受到阴谋家，领袖们，比如方丈，源小姐这些人的驱使。</p>
因为他们都是智者，皆思虑深远，所图宏伟，他们会考虑很多事情，会衡量各种得失，用以将事情导向最好的结局。</p>
什么是最好？那当然是最符合他们阵营的利益，最能够将他们的目的或者信念贯彻下去的结局。</p>
但十方不是领袖，也不是智者，更不是阴谋家。</p>
他来日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方丈告诉他，日本妖魔无数，百鬼横行。</p>
既然他有一身力量，那就该做事，该去做事。</p>
至于什么利益，什么平衡……那不是他该想的。</p>
他是个和尚，方丈教他，要慈悲，要谨持自身，要有善心，要学会思考，否则便不能“觉悟”，觉悟，是成佛的关键。</p>
开识，他如今已经做到了，至于觉悟如何，他尚且还不懂这些，毕竟他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p>
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而已。</p>
虽然十方很聪明，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大楼”背后或许藏着有什么天大的秘密。</p>
不过……</p>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p>
动身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