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将至,天间微凉,苍山亦是。
赵红衣抬起螓首,眸光洒向依旧在飘雪的苍山之巅,远处那二者的项背早已没入细雪,在那主座上看的模糊,直到被屏风遮住,这下好了,连一点儿朦胧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皇女殿下轻轻咬了咬唇,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缺憾,好像…
这事不该是这样发展才对…
可…
难道让本宫承认方才是或故意或为了找回点儿颜面慌乱之下才…欲迎还拒的?
算了吧…反正事已至此,罢了。
她顺着耳旁绵长的撞钟声又将眸光坠回了脚下的庙宇间,皇女殿下无意识地张开手掌接着漂落下来的雪花。
不知怎的,今日的雪总感觉更…不太好形容,应该说是绵软…或是温润一些?
赵红衣停滞在宫院口,良久无言,对于青龙庙所有的信众而言,这座供二者小憩的宫院的意义就如同一道隔阂。
往下是人世间,往上是触不可及的尊座至地。
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将赵红衣的思绪重新牵回现实,她顺手理了理随着雪风里微微飘摇的凤衣,才发觉庙内的老掌教已经离她很近了,还在微微躬身,似是在向她示意。
赵红衣呼出口气,好在自己不是苏若若那种想某些人的时候不论是骂骂咧咧埋怨还是嘀嘀咕咕,总很没分寸捂着脸犯花痴冒泡泡的丫头片子。
她好歹也当了二十余年首席皇女,矜持清贵的底子还是在的,即便是刚刚才胡搅蛮缠过,这会儿还在回味也能重回正轨。
红衣殿下伸手拨撩了一下发丝,稍一回礼,随意道:“原来今日是该朝拜了,难怪掌教来的如此早。”
那老尼姑略显佝偻的身形轻微一颤,低声问:
“老朽今日来可影响了尊座的休憩?这朝拜一礼本也就是为了向尊座显露忠心,若是惹得尊座不快,那就本末倒置了,不该如此…敢问殿下,尊座的意思?”
赵红衣很想扶额,但是没有真去扶,只是犹豫着回望了一眼苍山,屏风后的一人一龙看上去挺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有这么一扇屏风遮掩,兴许是在拥吻之类的?
虽然是有些气不过,但总不会太出格吧…一个弄不好,这可是青龙庙,还有万千信众顶礼膜拜,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红衣转过头来,迟疑了片晌,终于还是道:“掌教自不用在意此事,尊座与护法早早上了山,想来对朝拜此事早有分寸。”
几位掌教听得此话这才敢继续动身,跟在赵红衣身后缓步上山。
赵红衣心中叹气,这帮信众的那一种极端迷信极端信仰的虔诚感都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
或许在她们眼中,流萤是那般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吧?
可…你们的信仰刚刚被人很随意地拽着角上山了哎…而她甚至还乖乖歪着脑袋哼哼唧唧地在台阶上步履却下意识跟地很紧诶…
她们要是知道了这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青龙尊座在林不玄面前就如同一只小兽般被他肆意把玩连一丝反抗的余地或者意愿都没有会是什么神情?
估计会当场崩溃吧…
赵红衣也不再多想,微微侧目回望一眼,从苍山此地一直绵延下去的都是各式青衣,在这素白的雪里如同温润的春水,而自己一身赤红凤衣在这满目的青山间显得有些突兀。
“尊座大人今日还有雅兴泼墨山水,想来心情不错?”
“也是…唯有这等宣纸上才配得上尊座亲自提笔…”
赵红衣听着这些窃窃私语神色微顿,流萤姐姐会作画?几日接触下来,自己是觉得对于道的理解远没有她的高,那或许与生俱来的?
不过…凡世间的事她一知半解,居然会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