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阵受到猛烈冲击,却不慌乱,仍坚韧地抵御着羌人潮水般的进攻,不放过任何击杀敌人的机会。原本坚固的大门板,在多日交战中持续损耗,很多板楯已残缺不全,甚至有的板楯只剩一半,却因无法得到补给,只能苦苦支撑。即便如此,扛着半截大门板上阵的賨人,也从来没有畏首畏尾。传说中的神兵,为战而生的传奇,慷慨而战,永不言退。
在羌人猛攻之下,通道上的逐鹿军退得尤其艰难。
退是必须的,却不能乱,如果被羌人击破防守,不仅没有人能退回去,还很可能连累在后方帮他们死守侧翼的友军,让友军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一旦那样的情形发生,友军最后有没有人能活下来都是两说,而外围纵深的全面失守也很难避免。
打到这份上,只需要打开一个小缺口,等待守军的,必将是全线崩溃。
羌人首领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片区域的鏖战。
挣扎无益,快崩溃吧!
可惜的是,他们翘首以待的情形始终未曾出现。无论白毦兵还是賨人,战斗意志之坚韧,都不是正常部队能够企及的,人数优势可以帮助羌人在战场上击杀逐鹿军,却没办法摧垮这支部队的意志。
守军终于退到通道尽头。
尽头不远处,已能清楚地听到牦牛叫声。
换作以前,羌人断不敢逼迫太紧,火牛战术的威慑力,没有人敢忽视。然而这一次,羌人却更加奋不顾身地冲杀着,死死咬住逐鹿军,狂攻猛打。所有羌人都知道,这次情势跟以往全然不同,通道尽头侧翼也有羌人进攻,战线长度比通道战线长十倍不止,两军厮杀在一起。战线漫长,犬牙交错,守军想脱离战斗的难度,显然比狭小的通道战线困难得多。
羌人继续猛攻,就是不想给守军脱战的机会。
火牛阵确实可怕,但只要不让守军脱战,火牛阵自然用不出来。
除非,逐鹿军疯起来连自己人一起坑!
徐庶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但他并非为求胜利会不顾已方将士的统帅,除非别无选择。倘若飞地保卫战已到了最后时刻,形势到了必须牺牲一些人才能赢得胜利,他或许会在痛苦和自责中做出决定,但现在,说飞地已经到了危亡时刻,显然还稍稍早了一点。
于是徐庶选择的脱战方式,不是那么冷酷决绝。
虽不够决绝,却同样有效。
军团技在人群中爆裂,密集的羌人勇士群顿时被炸出一个缺口,方圆十多步范围内,几乎再没有一个站着的羌人!
就在这时,一排白毦兵紧握长矛,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接着第二排。
第三排。
三叠浪,又是三叠浪!
但从侧面扑来的羌人实在太多,而侧翼战线也实在长了点,即使有军团技开道,受光球爆炸覆盖的战线只有总长度的三分之一强。而羌人方面,显然对军团技和长矛三叠浪战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见白毦兵冲出,羌人勇士没有退避,反而奋不顾身地努力靠拢,以血肉之躯减缓白毦兵的冲杀。
在怒涛般狂野的三叠浪面前,羌人一排排倒下,但羌人竭力维持阵型,防线风雨飘摇,却并未被彻底杀散。
杀不散羌人,三叠浪便难言成功,冲出去的白毦兵反而容易陷于敌阵。
据点外,观战的羌人热血沸腾,欢声雷动。
代价固然惨重,却避免了被汉军长矛手击溃的局面,接下来就是羌人反扑的机会。出击的白毦兵会陷于重围,汉军试图杀退羌人,脱离战斗的意图也以彻底失败告终!羌人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要顺势反击下去,很快就能把损失连本带利讨回,甚至趁汉军不备,一鼓作气攻占据点腹地。
可就在这时,欢呼声戛然而止。
因为白毦的攻势并没结束,白毦的极限也并非三叠即止。发现三叠浪未能冲垮敌阵,陈到悍然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
第四排白毦兵快步冲出!
第五排!
五叠浪!
完美发挥的长矛五叠浪,终于将摇摇欲坠的羌人防线彻底击溃。
矛阵过处,寸草不生!
羌人一直在前仆后继地奋战,无惧伤亡,他们表现得足够英勇,却还是在正面战场被汉军长矛手攻势击溃。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迎来胜利的时候,却被对手以无可争辩的无敌之姿,一脚踹进失败的深渊……
强烈的反差,让每一个目睹过程的羌人,无不郁闷得想吐血。
嘈杂的战场上,竟出现了数秒停滞。
白毦转身就往回跑。神兵营的賨人,早在五叠浪的时候便开始后撤。羌人哪肯任白毦脱战,鼓起余勇追击,却又被第二个军团技炸得灰头土脸,徐庶掐着军团技公共冷却时间,为白毦兵争取退回本阵的机会。
军团技打了个结实,徐庶却轻声叹息。
他已看出,白毦兵没办法安然脱战。
五叠浪威猛不必说,但发动过程终究长了一些,给了羌人太多的时间。而这个局面出现的原因,是三叠浪没能把羌人冲散,陈到不得不追加攻势,最终导致白毦兵无法及时摆脱敌人的追击。
羌人显然打算紧盯白毦,顺势抢占久欲攻取的桥头堡。
“没办法了……”徐庶轻声呢喃。
火牛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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