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万家灯火，风中传来酒肉的香气，有笑声传来，这个战乱年代的夜晚在黑暗中透着一丝温暖。</p>
来的时候，高原他们还带了两头牛和一百斤烈酒。一进庄，就将全庄的人都请进王有才的庄子里去了。肉敞开地吃，酒大碗地喝。</p>
有酒有肉便是过年，快乐在每一个人心中升起。</p>
大口喝酒吃肉，大家的话也多了起来，再说，这几个家伙虽然武装到牙齿，可都是自己家里人，也没什么好害怕的。</p>
更有好事者问起了高原在军队里的情形，高原口舌本就麻利，立即来了精神，像说书一样将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同乡亲们讲了。大家听得目驰神往。当听到高原说在他手下当兵，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可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骚动起来。其中有几个年轻人大声骂道：蛮子你不地道，这种好事怎么不叫上我们。干脆我们都跟你走算了。</p>
高原见大家情绪高涨，心中也是异常欣喜，道，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p>
现在他还在闯王手下干，还没单立门户。这批人可都是自己的贴心人，现在跟自己走了，不是将自己未来的骨干力量拱手送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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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有那么好当的，要被人杀的。再说，你们可都是我的佃户，一个也 别想走。”王有才大为愤恨，若庄子里男丁都走了，地谁种？</p>
一开始，王有才见到儿子还一阵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还我粮食，还我银子。”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还没等他近得了王滔的身，就被儿子狠狠推开。</p>
王滔冷冷地将一大堆金银倒在地上，“老爹，钱粮我加倍孝敬你，以后少管我的事。”</p>
“你这个畜生，我是你爹，钱自然都是我的。可你不该请庄子里的穷棒子过来吃酒吃肉，那可是两头牛一百斤酒呀！”老王痛心疾首，锤胸哭号。</p>
干嚎了半天，见没人理睬自己，王有才又发现了新目标，快速朝高原冲过去，“蛮子……啊，你干什么？”还没等他冲到高原面前，应宝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面。</p>
应宝脑子直，性子戆，凡是有人敢对高原有不良企图的，一律用刀子说话。</p>
王有才这才意识到高原闯贼大将的身份，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p>
高原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吝啬的家伙，可看在好兄弟王滔的面子上，做事却不好太过分。忙笑着扶起他，道：“有才叔，你有什么话要说？”</p>
王有才眨巴着眼睛问：“蛮子，我知道我上次做的事不对，你能不能看在我一双儿女的面子上饶过我？”</p>
高原哈哈一笑，“什么事，我都忘记了，你是王滔和妞妞的爸爸，也是我高原的叔叔。”远处，王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说起来，这个高原手下第一员猛将一直都为父亲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现在见高原将这段过节轻轻揭开，心中十分感动，忙端了一碗酒，正准备过去给高原致歉，父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王滔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p>
“蛮子，他们说你当了闯军的大将军，好有钱的。连王滔都一身金银，你身上一定更多。跟叔说说，你现在有多少身家。”王有才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高原，摆起了长辈的铺：“妞妞同你的事早晚也要办，干脆你拿三千两银子出来，我老王马上送你们入洞房。”他被甘霖敲诈了两千两银子后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弥补损失，甚至加倍捞回来的机会，如何肯放过。</p>
“啊……咳咳……”高原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老王叔，这个、这个……”</p>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问你，身上带钱没有？”王有才有些恼火了。</p>
“钱还有点，不过多是珠宝，没现银。”高原身上的银两基本都用着军饷花光了，只高夫人赏赐下的一大堆珠宝还没兑换。傅山本就是一个见多识广之人，看了看高原的细软，说这堆东西也值个四五千两。</p>
“珠宝，值钱不？”王有才的眼神更是灼热。</p>
“爹！”王滔有些不满，眼睛里都是无奈和屈辱。父亲这么整让他大大丢脸。</p>
“值四五千两。”</p>
“一起给我，妞妞给你。”王财主说话更加直接起来。</p>
“这个……不好吧，我暂时还没考虑个人问题。”高原大窘。</p>
“什么，不考虑，蛮子，你有良心没有，当初你饿得要死，是谁救你回来的。当初你同妞妞半夜才回庄子，妞妞的名节已经毁在你手上，你今天既然来了，还想走，没那么便宜。”王有才大叫，上前扭住高原的手，“蛮子，你现在是将军了，我也斗不过你，干脆你把我杀了吧！”</p>
这一出闹得厉害，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楞楞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p>
“哇！”妞妞突然大哭起来，一转身朝外面冲去，“让我去死吧！”</p>
“老王快放手呀！”高原忙伸手去掰王有才的手指。</p>
“不给钱不放。”</p>
“爹，放手。”王滔终于爆发，冲上来将父亲拉开，对高原道：“蛮子，快去追，妞妞性子烈，出这么大一个丑，只怕真不想活了。”</p>
“啊，我这就去。”高原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忙急冲冲地跟了上去，“哎，给你钱。”高原忙将身上的钱袋解下，扔在王有才桌上，几颗明珠滚出来，滴溜溜乱转，晃得王有才心跳气喘。</p>
他一把搂进怀里，“说好了，这是聘礼。不，这是定金……哎，你跑什么？女婿，剩余部分你什么时候给呀？”</p>
“你追过来做什么？”站在山岗上，妞妞眼睛里全是泪光。</p>
“怕你出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