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谷在大殿侧面,刚刚召集了自己一党的几个还算干净的骨干,正准备商讨一下那个坦白从宽的事情。武官们也聚集在一起,他们内部也会有一个选择,谁才是这一任总兵官最合适的人选问题。
突然,一声嚎啕大哭惊了许多人。
白名鹤!是白名鹤在哭,就坐在大殿之上放声大哭着,丝毫也没有半点顾忌的哭着。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了白名鹤身上,这时白名鹤移动了几步,捡起那些匕首,然后捧着向前爬了几步,跪在刚刚被救醒的胡濙面前大声的哭喊着。
于谦留意到白名鹤将一个什么东西扔到了背后,悄然捡起放在袖子里。
一看,竟然是一块生姜。于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胡老呀,您要是恨我,就再刺我一刀吧。让杨大人受伤,我心里难受呀。我白名鹤年轻不懂事,我只是知道,听万岁的话,用心作事。万岁想让百姓冬天有衣穿,有屋住。不会有饥饿,不会有冻死的百姓,也不会有乞丐的。我要是那里作错了,你打我吧,你再刺我一刀吧。”白名鹤哭泣着,号叫着,一副英雄式的决绝。
胡濙用力的握着那把匕首,而白名鹤也用力的握着胡濙的手腕。
胡濙是真的很想把匕首给刺进去,可白名鹤毕竟身强力壮,看似是让胡濙刺自己,事实上却是握着胡濙的手臂晃来晃去,自然保证自己的安全为首要。
杨宁要上去再拉。却被于谦挡下。
“胡老,咱们谈和吧。你要再刺我一刀,你就算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黄河倒流也无法洗干净。我们谈和,你至少还有一个千古留芳。”白名鹤的声音不算小,站在他们周围的至少有十个人都可以清楚的听到。很显然,白名鹤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大声。
当然听到的人中,其中自然就有杨宁、于谦、还有蔡公公等几个。
“老夫,老夫狠不得食你骨!”胡濙咬牙切齿的瞪着白名鹤。他一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白名鹤却很平静:“有多少学派被时代所淹没?”
这一句话让胡濙平静下来了,他读的书数量上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能排上号的。白名鹤这句话很明显。只是告诉自己一个事实,他胡濙也只是历史的过客!
“我给你一个刺我的借口,可以美你的名,让清流恢复一些名声。”
“为什么?”胡濙不解。他被白名鹤这跳跃式的思维给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清流还需要存在一定的时间。否则儒家就会受到致命的损伤。但清流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你们会不会变通了,纯粹作梦式的流派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程朱理学是什么,咱们都知道,根本就是伪君子。”
胡濙经过了多少风浪,只是一时气上心头。
白名鹤又补充了一句:“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说说,你有什么罪?”胡濙心动了,虽然败给了白名鹤。但连杨宁都反对自己。这才是对他刺激最大的,所以病了几天之后上朝看到白名鹤后。有些上头。
白名鹤压低声音:“我在倭岛弄到了一个真正的公主。虽然不是真正的原装货,但确实是公主。这个公主变成了一件用来赏赐的物件,作为这次南京总兵的入职赏赐。还有南边岘港的毛文虎,胡老是知道他杀了安南四千多人,把尸体挂在他的地盘外山内风干了。不过胡老不知道的是,估计就在新年前,他很可能私自调兵,突击顺化府,把顺化府一些贵族家的千金请回来。然后……”
胡濙一抬手就给了白名鹤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白名鹤根本就没有躲,因为这件事情放在大明朝堂之上,就算不是清流都会弹劾他,这纯粹就是强盗行为。
“这边!”白名鹤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脸。
胡濙抬手就是又一巴掌,然后爬着到了朱祁钰面前:“成见,臣要弹劾白名鹤。”
根本不用打草稿,胡濙是真生气,白名鹤纯粹就是一个强盗,这圣贤书白读了。之前的事情什么的,胡濙这会已经忘记了大半。一篇言辞华丽的弹劾奏本胡濙立即就口述完成了,然后跪伏在大明皇帝朱祁钰面前。
他相信白名鹤给他说的绝对是真事。
整个朝堂之上的人完全糊涂了,这是那一出呀。
于谦将手中的生姜块放在杨宁手上,杨宁一看之后哭笑不得,显然白名鹤这眼泪就是生姜水刺激了眼睛呀,完全就是假的。
“于大人!毛文虎的事情您应该知道。”
“我知道,胡老也知道一些,但没有想到白名鹤作得这么绝。倭国公主只是一件赏赐的物件,原本就是一些兵痞,会让他训练成恶狼。”说罢,于谦四下看看,没有人离他们过近,压低声音继续:“顺化府的事情是广东杨能出了点子,原本只说抢一两个人,后面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白名鹤知道。”
杨宁的表情倒是坚毅,依然不动声色:“说的再好,官声再高。也不及实实在每月多几斤肉,每年的赋税少交几斤粮来的实在。仅凭一个由万岁内库出银,来让百姓多子多福一项,百姓就已经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