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钟鼓每天都会准时敲响,坊市的门也会准时的打开。所有的人都在庸庸碌碌的行动,被命运之手指挥着开始一天的生活。
命运……如果真的有人类所谓命运的话,那么命运的转轮从开始转动之后。所有人就都在命运的流程里生、离、死、别,随着命运之轮的转动永不能再停歇!
云啸忘记了这是哪位哲人说的这句有道理的话,他被命运之手推向大汉。然后又被推向这座弘大的宣室之中,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钟鼓敲过了四下,云啸便被苍鹰喊起。昨夜和卫绾喝的有些多了,在一群人的帮助下穿上了厚重的汉服,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几条棉被裹住一样。宽袍大袖的根本不保暖,为了强化御寒的功能只能增加厚度。无奈的云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作好了茧的蚕。
宫里的水不敢用,苍鹰只得在水壶中倒了些水给侯爷漱口。至于洗脸,只能拿外面的雪水将就一下。冰冷的雪水几乎瞬间便驱赶走了周公的残影,云啸一下便精神了起来。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稀里胡噜的喝了碗羽林士卒的稀粥便匆匆赶往宫门。
一弯清冷的月亮还挂在天上,也就只有四五点钟的样子。天冷的可以冻死一条狗,宽袍大袖的汉服被风一吹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风筝。苍熊的眼里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将侯爷抱起来快步的走到宫门前,然后放在地上。
狠狠的踹了这家伙两脚,侯爷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娃走路都要人抱。不就是被风刮的走路吃力了些么。至于就让你抱着。看看周围人奇怪的眼神,想想还是觉得来气。又踹了两脚。这夯货也不躲闪,侯爷的脚踹在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有半点作用。这家伙要是穿上裘皮,非被人当狗熊射死不可。
宫门口已经汇集了一堆人,正在相互拱手打招呼。拍肩搭背谈笑风生,看上去一团和气的样子。不过云啸知道这些政客的嘴脸,口蜜腹剑说的就是他们。跟你热情打招呼,恨不得立刻拜把子的家伙有可能袖子里就装着弹劾你的奏章。历史上无数人,无数次的证明政治是肮脏的。
如今云啸有幸混到这个肮脏的队伍里,不免有些戚戚然。
上朝前的队伍有些压抑,云啸与刘成站在武将的队列里无人理睬。一些花白胡子的叔叔伯伯对着云啸指指戳戳。样子说不出的猥琐。更有甚者斜着眼睛看云啸,见云啸转过头去看他。忙将眼睛又飘向别处,也不怕把眼睛看成斜视。
刘成感觉出诡异的气氛,他老子没有了昨天的热情。而是站在那里,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估计是起的太早,在补一个回笼觉。
“你老爹看起来好像在睡觉。”
“滚,站着睡觉的是马,你爹才站着睡觉。”
兄弟二人打趣的对话,引得身旁的人一阵哄笑。周围的低气压有些减弱。周亚夫离得不远,嘴里狠狠的咳了一声。整个队伍瞬间便肃静了下来。
宫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也不知道刘启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大门加些油。嘎支支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刺耳,抹了一把冻得通红的鼻子。这上朝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云啸感觉鼻涕像水一样的在流。
那两扇沉重的宫门终于打开,两排顶盔掼甲的禁军排列两旁。官员们自觉的按照品阶排成两行,武官一行文官一行。刘舍与周亚夫分别站在文官与武官队伍的最前列。带着大家走向大汉的政治中心。宣室。
未央宫很大,宫门距离宣室很远。真不明白这是上朝还是拉练。第一次在如此寒冬上朝的云啸感觉这段距离说不清楚的漫长。
火红的碳柱烧得旺旺的,地龙串着暖风使得宣室里面温暖如春。云啸一进入宣室便有种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鼻子终于不再流鼻涕了。浑身上下也暖和了许多,冻得有些发硬的兄弟也渐渐的软了下来。
寻找了一处靠柱子的位子便坐了下来,见左右无人便将旁边位置上的坐垫也拿了过来。垫在屁股底下软软的很舒服,刘成正要如法炮制。却见鸿胪寺的礼官走了过来,指着前排的座位示意他们俩那里才是他们应该坐的地方。
以前不是想做哪里就坐哪里,为何今日要坐前排。问问刘成,这家伙更是一个上朝白痴。来宣室的次数比云啸还少。
“为何我们要坐到前排去。”
“今日二位侯爷要觐见陛下,所以得坐到前排的位置。”
礼官说的不卑不亢,一副死人脸像极了郅都。
惹不起死人脸的家伙,哥俩按照礼官的指引来到了前排。后排的好日子没有了,想到要跪坐在这里一个上午,云啸想死的心都有。
刘成更加的倒霉他的坐垫被人偷了,只能跪在坚硬的木地板上。
千度幽灵一般的出现在了门口,扯着嗓子喊:“陛下驾到,诸位臣工觐见。”就这一嗓子便让云啸钦佩不已,尖利的嗓音愣是喊出了堂皇正大的意思出来。看来千度公公,能在刘启手下混的风生水起还是有些道行的。
人声鼎沸的大殿里立刻寂静了下来,那些打招呼的,谈天的还有偷别人垫子打架的。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刘启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走向那个只属于他的位置。千度抱着天子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两条小短腿紧倒蹬上身却岿然不动。
刘启一如以往的威严,帝冠上巨大的宝石让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太阳。然而,只要阳光照耀的地方必然有阴影的存在。云啸今天要面对的,就是无尽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