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的大嗓门犹如河东狮吼,吴军大营里盘旋的乌鸦纷纷窜上天空。尖利的叫声惊得小白抱头鼠窜。跑到寨墙上远远的观看这个小小的人,那眼神好像在审视一只外星生物,怎么也脑不明白这么小的身子如何会发出如此的巨响。
苍鹰在一军寨人惊异的目光中,放开了胖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抱起胖丫,看苍鹰的眼神好像在审视一个拐孩子的人贩子。
云啸痛苦的抱着头,这日子是过不成了,拉个屎都弄得惊天动地。
匆匆离开了五谷轮回之所,这是绝对云啸有屎以来拉的最快的一泡。其速度之快令苍鹰膛目结舌,更令有些便秘的颜清汗颜不已。
寨墙上传来更大的呼喊声,开始是一个人。很快人数便呈几何形式发展,到了最后寨墙上的所有人都在呼喊。而且许多人开始热情的拥抱,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栾氏的家兵。
刨除突发群体背背山的可能,云啸听清了寨墙上的欢呼。
“吴军跑了,吴军逃走喽……”
卫东宝三窜两蹦的跳下了寨墙,一溜烟的跑到了云啸的面前,连说带比划的告诉云啸城寨外面发生的事情。
云啸跑上城寨,发现足足有三里远的吴军正在仓惶的撤退。只是简单的手势了帐篷军械,对于那些鹿砦拒马等等都弃置不理。
历史也许会迟到,但这家伙终究不会旷课。看来周亚夫已经在淮泗口得手了,否则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天的项三秋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有时候当你认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对手的想法可能和你一样。军寨里面储藏了打量的粮食,但是却没有储藏多少的燃料。
如果再围些日子,云啸恐怕就要考虑拆马车给大家做饭了,否则大家只能吃原生态的米面。
“快,套车把那些拒马鹿砦都拉回来。”
云啸拍着寨墙指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吴军军营狂喊。
“侯爷,咱们是不是该派人追击?”
苍鹰看着手舞足蹈的主子弱弱的问道。几乎所有的将军在这时候都想着追击,只有自己的主子居然想着把人家的破烂往自家划拉。
“追,追你个大头鬼。追他们干什么,守住军寨等着打完仗就好。整天打打杀杀的还没够!”云啸回身踹了苍鹰一脚。这家伙自打老婆孩子死了之后就不打算好好过日子,整天对着杀人放火使劲,看来回去有必要再给他找个老婆。有个家也许会挽救一个杀人狂的出现。
卫东宝带着自己的八个兄弟,赶着打车拉了些颜家的庄户跑向吴军的大营。十几辆马车拉了一上午才将吴军的破烂都拉回来。
“侯爷,吴军的军营就剩了一堆破烂。什么都没有留下,看起来走的很匆忙。有些尸体都是匆匆掩埋,埋的很浅只是薄薄的盖了一层土。”
卫东宝回到寨墙上向云啸汇报。
“不管他,咱们在这里等仗打完了就好。等打完了仗,你就回江南将你的家人接到云家庄子。”
“谢侯爷。”卫东宝的神色有些激动。毕竟能在这场战争中,由反叛者变成胜利者的人不多。想想绝大多数袍泽的家眷都将成为官奴,卫东宝的心里便不寒而栗。
云啸在寨墙上说着话,一群群的颜家庄户开始返回自己的家园。许多人家的茅屋已经被烧成了白地,烧焦的栾氏家兵的尸体没人收敛。焦黑的脸上痛苦的神色十分的怕人。
即便没有被焚毁的人家,家里面的家什也被抢掠得一件不剩。灶台上没有了锅,圈里面没有了牛羊鸡鸭。甚至水井里面都被扔进了尸体。
妇人们哭号着咒骂那些天杀的吴军士卒,一些她们这辈子都没有张嘴说过的词语脱口而出。男人们蹲在地上唉声叹气,马上就要春播,可是粮种都被抢掠走了。一家人今年吃什么的问题,困扰着每一户人家。
云啸看着狼藉的颜家庄子,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哲人会说最糟糕的和平也强过最完美的战争。
战争乃至凶之物,它扭曲人性,摧残信仰,它拆散家庭,毁灭国家。任何灾难,都与之相形见拙。只有经历过了战争,才真正知道了战争的可怕与残酷。
云啸看着几乎是焦土一片的颜家庄子,根本找不到任何往昔和平与宁静的踪迹。满眼是战争留下的疮疤,栾家的家兵搜寻着兄弟的尸体。然后抬到远处掩埋,对于这些兄弟入土为安的头等大事。栾玲带着人四处搜寻栾布的遗体,人头被带走尸体不可能也被带走。
一具穿着盔甲已经腐烂的尸体被认为是栾布,栾玲十分郑重的将尸体清洗了一遍,丝毫不顾及乳白色的蛆虫与难闻的尸臭。残存的四五十名栾氏的家兵对着尸体哭号拜服,一具十分简陋的棺椁将栾布的尸体盛放了进去。
谁也想不到风光了一辈子的栾布临死居然这么的寒酸,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栾玲找了一匹白色的麻布,栾家的家兵只能没人撕下一条缠在脑袋上。只有栾玲一人可以真正的披麻戴孝。
颜清对着棺木施礼致意,用以寄托对老友的哀思。
对于栾家人和善良的颜家人来说,这场兵灾完全是飞来横祸。但作为始作俑者的云啸却是知晓个中原委,愧疚充斥着云啸的每一个细胞。没想到自己一时贪财的行为会惹下如此滔天大祸,也没有想到会有栾布这样的一个家伙出来给自己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