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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罗伊醒来后昏昏沉沉,头疼欲裂,感觉像是有条虫子钻进耳朵里乱爬。

这是宿醉的代价,他现在极度渴望睡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好似都在举着牌子罢工。

“叮铃铃!”

电子闹钟每响一次罗伊就按停一次,响了三遍都没把他叫醒,若不是安娜强行把他拽起来,就肯定赶不上列车,若是那样,今天铁定是要迟到。

清晨的约克城雾蒙蒙的,能见度还不到50米,路上的汽车开着雾灯小心翼翼地前行,这时的空气污染是一天中最严重的,但凡有点儿条件也不会冒险出门。

原本白茫茫的雾气被各种化学物质染成了尿黄色,降雨也变成了强腐蚀性的酸雨,雨点儿滴落到车窗上留下清晰的印记,像是泪痕。

为了节约成本,轻型轨道列车只安装了简单的空气过滤装置,只能滤掉大颗的沙砾,对于微型的辐射尘埃根本毫无作为,于是乎,脏东西全都吸进了肺里。

列车广播一遍遍提醒人们今早市区和郊区都是重度污染黄色警报,请注意防护。

人们听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满脸写着麻木,该听歌的听歌,该看报的看报,这些人早就习惯了在脏污的大气中生存,是死是活全看运气。

一年到头儿,只有在刮大风的几天里,空气污染指数能降到绿色的轻度水平。

在约克城生活,头巾和口罩根本不管用,防毒面具需要经常更换滤芯,穷苦人肯定是用不起的,所以干脆就不戴,破罐子破摔。

车上的人大多都在咳嗦,地上满是丢弃的纸巾。

车厢中段自动贩卖机里的糖浆止咳药成了热卖商品,很快便销售一空,

并不是因为这种糖浆止咳药疗效好,而是因为里面的添加剂具有高度成瘾性,把普通人强行掰成了瘾君子,药厂老板因此大发横财。

来到斯派克燃料电池工厂车站,工人们的动作出奇地一致,像一群僵尸似的跛着脚,打着哈欠前进。

每天工作10到12小时,再刨去通勤时间和私生活时间,只能睡五六个小时,距离医生建议的睡眠时间相差甚远。

如果失眠,就意味着没力气工作,达不到生产效率就会被工厂解雇,

在如今大多数人都是零存款高负债的形势下,失业显然是致命的,所以大多数人都服用强效安眠药,追求沾枕头就打呼噜的效果。

打完考勤卡之后,工人们排队领取防护服,

这些廉价的塑料防护服里面镶嵌着数块薄铅板,有一定的防辐射作用,但只能护住重要器官。

罗伊是一名检测岗位操作工,他的工作是将核融合电池燃料棒半成品放到精密仪器中检测,

如果各项读数合格,就把产品放到左边的传送带上抵达下一条生产线,不合格的话,就放在右边的传送带上送入废料箱安全销毁。

说是安全销毁,厂子里每个人都清楚,

实际上就是直接倒进垃圾场填埋,高危险性的液体废物通过管道直接排入到河里,反正环保局的人都收了钱,没人会追责过问。

由于宿醉的缘故,罗伊的反应速度变慢了许多,他很快就拖了整条生产线的后腿,工位上亮起了“低效率”警告红灯。

“怎么回事儿?”生产线组长戴安娜女士朝他的工位走过去。

戴安娜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胖大婶,戴着厚厚的高度眼镜,长着一张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