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少年回头，它便踏着清脆的小碎步滴答滴答着离去，很快消失在小庙屋檐下的暗影之中。</p>

月牙从庙里走出，看着夜空下伤痕累累的唐青，脸上满是心疼。</p>

她说道：“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里面放了祛伤养神的药材，你进去泡上半个时辰再出来吃饭。”</p>

唐青心中一暖，说道：“谢谢师姐，本以为能早点赶回来，却不想磨蹭到了现在。山路多坎坷，实在不好走。不过上山进庙的路段我已有所熟悉，再过些日子应该能更快点回来。”</p>

月牙点点头，说道：“先天体魄，劳其筋骨，最笨的办法也是最踏实的办法。等到你什么时候能在天黑前赶回来，那一段路，也就不用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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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心头一松，刚准备说话，月牙却再次开口：“山脚那段路爬完后，你再从庙里往山顶爬。上次是小花背你上去的，以后要靠你自己。你要加油！”</p>

唐青微愣，忍不住抬头往山顶看了看。</p>

一眼无边，尽是风声。</p>

几乎已经与天平齐。</p>

压力山大。</p>

月牙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鼓励。</p>

天色虽沉，山势虽广。</p>

索性有月光，能照亮身前路。</p>

唐青一言不发，红着</p>

脸走进屋子，泡澡，更衣敷药，吃饭，然后回到佛堂诵读经书。</p>

差不多月至半山腰，他回房休息，却没有睡死，而是在夜色更深时醒来，沉默着沿山道走至山脚，和白天一样，重复着那些过程，继续爬山。</p>

生命中有很多事情需要一个人拼了命去做，不问结果，只看初心。</p>

好比修行。</p>

长路漫漫，开头最难。</p>

少年懂了。</p>

便去做了。</p>

小花不知何时跳到了小庙最高层的一处檐角，驴眼中清亮袭人，望着山下那个艰难攀爬的身影，开心咧嘴露牙笑。</p>

月牙则站在庙前，眼中带光，比月明亮，她轻轻笑，温柔似风，融入山中，陪在少年身边。</p>

……</p>

山间少年正在努力。</p>

而远在千里之外，某处荒原，另一位少年正在进行一场告别。</p>

孤坟边。</p>

阿刁提着那把古刀，头戴笠帽，身披麻衣，脚踏草鞋，打扮依旧放荡不羁。</p>

只是神色却不似以往那般轻松。</p>

“你真的要去天地神院吗？”</p>

润十娘微微贴近，靠近他身边，轻声说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可以安稳下来，为何非要急着离开？难道就因为你口中的那位小天真说过要去神院读书？可他现在已经不见了，或许他根本不会再去了。”</p>

阿刁的声音很快从笠帽下传来：“既然他选择了不辞而别，就一定有不辞而别的理由。我要找到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理由，更重要的是，他付了我很多酒钱，而我还没有做他的保镖。”</p>

荒原中有风吹来，是萧瑟的寒意。</p>

阿刁看了看天色，继续说道：“你在昆仑城继续做温柔乡的老板娘，酿好喝不完的断肠音，等我回来，我打算欠你一辈子的酒钱。”</p>

话及至此。</p>

阿刁将润十娘搂入怀中。</p>

沉默相拥。</p>

狠狠告别。</p>

随即便转身，离去。</p>

他的怀中，装着唐青的那封信。</p>

他的胸口，藏着润十娘的几滴眼泪。</p>

他的身后，有人泪如雨下，在荒原中轻声呼唤：“等你回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