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傅根本没有留意身边这些从来被他无视的普通兵士的反应,只是死死地皱着眉头,拼命思索着,想要找出孙家之人是怎么离开的此地,现在又藏在哪里。
其实这几日里,他都已经去查过不少地方了,比如说狄家的府邸,比如说与孙途关系不错的秦桧及其他朝廷官员的家中,甚至就连童贯的府邸他都没有放过。可结果几日下来,却依旧未见任何线索,那四人竟如能飞天遁地般,彻底消失在了东京城里。
当然,梁师成也明白,孙家之人纵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真就逃出早已封锁各门的东京城,他们必然还是在这城内。只是,这汴京可有百万人口啊,真要在这里找几个人,却是跟大海捞针没有区别了。
早在除夕夜里奉命前来却发现最重要的几人失踪后,梁师成已经派出了身边心腹人等满城搜寻,可直到今日,叛军已要对东京发动攻击,却还未见其下落。这么看来,事情都已经瞒不下去,必须向蔡太师坦诚一切了……
就在梁师成左思右想也没个对策,烦躁到了极点时,一名部下又匆匆赶来:“太傅,蔡太师派人来传令,让我们这就把孙途的妻儿押上城头,当了他的面杀掉一两个以为威胁,迫其退兵……”
梁师成身子顿时一震,知道已经没有选择了,当即就道:“速去陈桥门给梁振传话,让他先杀掉几个孙途府上的下人!”正主找不到,那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先拿下人填补了。
陈桥门这里,和梁师成一样,他的侄子梁振也根本不用自己的叔叔派人下令,已经亲自拖了一名下人挨到了城堞上,直冲着不断压上来的叛军怒吼:“你们再敢上前,我便杀人了!现在,只是杀一个奴仆,待会儿就是你孙途的妻儿!你可要想好了!”说着,更是把人往外一踢,举起了手中刀。
“侯爷,救我,我不想死啊!”那个侯府下人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再顾不上其他,扯了嗓子就大叫起来。
城外的孙途脸色也是铁青,连握了缰绳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其实他心里也紧张得要死,毕竟对方拿捏的可是他的家人,他在这个世上少有的几个亲人啊。
“雅儿,蓉儿,虎头,凤儿……”口中念叨着妻儿的名字,孙途的心也是一阵纠结。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已经与他顺利会师的童沐也提马靠了过来,小声道:“三郎,不如先退一步,与他们谈谈条件,再作打算吧?”
这句话反倒坚定了孙途的想法,他突然把牙一咬:“不!到了这时候,我绝不能退缩,不然只会影响军心,以致功败垂成。必须一鼓作气拿下东京,要是他们真就……我必杀尽朝中官员三族,绝不食言!”说话间,他双眼血红,再度举起了刀来,这回是真打算下令攻城了。
因为孙途太清楚这次能号令几十万大军围攻东京有多么的不容易了,毕竟这里可是大宋都城,是所有人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一旦这口气松了,说不定接下来就没人敢再发动围城攻击,到那时,其他各地官军一旦反应过来率军来救,自己真就万劫不复了。不但自己,所有因为信任而跟随自己南来的将士也将被杀,他绝不能因为一己之事而连累几十万兄弟。
童沐也迅速明白了个中道理,轻轻一叹,再没有说什么。
城上梁振见状更是焦急,再没有了丝毫犹豫,手起刀落,已把那名下人给砍杀当场,再是一推,把人丢下城去,口中则大声喊道:“孙途,你既不肯退兵,那就等着看你的家人一一被杀吧!”
说话间,又有三五个侯府奴仆被推到了城堞上,他们奋力挣扎,哭喊着求饶,但无论城上城下,却还是没一人因此改变主意。倒是孙途,眼中杀意再增,立刻高举起刀来,厉声喝道:“全军准备,弓弩手!”
“慢着,让我一试!”童沐这时却突然策马上前,然后高声朝上方喊起话来:“城上的将士们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