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后,那亲兵才明白过来,是啊,此时本来日日可闻的黄河水的奔涌声竟小到了不用心去听都听不到了,这让他也为之雀跃起来,河水一旦断流,再想杀去南岸可就要简单许多了。
孙途这时更是喜笑颜开:“好,不枉我等一直苦等在河岸边上,我之前所说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将军远见,我等佩服。”众人立刻抱拳说道。之前孙途说要在此等个机会时他们还有所疑虑呢,现在答案终于是揭晓了。
“那什么时候再出兵渡河?”杨志更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问道。
“不急,先过去河边看看再说。”孙途却笑了下,抬步又往前方走去。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已来到了黄河岸边,看着那往日奔涌的河水今日如小溪般静静流淌,众人眼中更有喜色不断闪过。
孙途略作观望后,便取过了脚边一块石头,用力往前方结冰处砸去。砰的一下,石头便在冰面上砸出了一个小坑来,然后弹跳着最后滚入更前方的河水中,消失不见。而在看到这一幕后,孙途的双眼更是为之一亮,情况远比自己所想的更为有利啊。
“将军,相比起之前,眼下的黄河水流已缓了太多,说不定只要一场冲击,我们的船只就能顺利靠到南岸了。”宋江又进言道:“之前我们是因为水战失利才屡屡被他们挡下来,可现在却不同了。”
“是啊将军,机会难得,不如尽快出兵?我以为今晚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有此一招,竟敢在夜间强行过河。”董平也两眼放光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孙途却依旧摇头:“不急,你们说,这河水会不会再继续结冻,直到把整个河面都给封冻起来?”
众人终于是明白了孙途的意思,一个个面露异色:“这,这可有些太难了吧?据说十年里黄河水也没冻住过一回,今年真会有这等奇迹吗?”
“这可难说,今年这天气也确实冷得邪性,不是吗?”孙途的目光突然往远处看去,却是发现了对岸也有人马闪动,显然是张叔夜方面在知道了河水被冰住后,也来查看情况了。
这一瞬间,两方大军的主帅竟隔岸相望,似乎还深深地对视了一眼。虽说看不见对方模样,孙途却能猜到此时的张叔夜一定很是急切恐慌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张叔夜此时的一张脸已经愁得皱缩成一团,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缓的河水,口中念念有词:“怎会如此?难道竟连老天都站在了那些叛逆一边,真要陷朝廷于绝地吗?”
这几日里,本来仪表不凡的张叔夜已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不但满脸憔悴,双眼布满了血丝,头发都白了一半,看着一下子竟是老了十岁不止。实在是身上的压力太大,眼前的局势又太过危险——对岸是虎视眈眈的叛逆大军,而后方朝廷又因为粮食短缺一直没有把军粮送来,如今的大军都快要断粮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黄河这副即将断流的样子,几乎都快要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与他的恐慌无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孙途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庞:“看到了吧?离岸丈许的河水冰面已如此坚固,而这还只是开始。再过个一两日,我相信黄河水必然会在此地封冻住。到那时,别说步卒了,就是马匹也能从这冰面上冲过去。一旦真能徒步杀过黄河,对岸那点兵马又怎可能挡得住咱们的攻势?”
众将这时也都兴奋了起来,要是真有这么个结果,确实是大家最希望看到的。毕竟大军多半都是旱鸭子,能不坐船总是最好的选择,何况这只是需要多等两天而已,相比于收获,这点拖延是完全不算问题的。
在部下齐声应诺的时候,孙途又高声道:“还有,传我之令,把我军中所有战鼓都搬送到河边,只等到时擂鼓助威。这一战,我不但要胜,而且要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大败对岸守军,好叫后方朝廷的兵马再不敢阻我去路!”说这话时,孙途目光里更是闪过了熊熊的火焰,他相信,自己离胜利已只剩下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