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连大多数辽军到此刻还如坠五里雾中,闹不明白战局怎么就突然转变了,之前连连强攻都未能进入的涿州城门现在却全部大开,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但随着军令下达,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迟疑,个个如风般冲进,并在短时间里控制了城墙和城门,算是把整座城池的进出大权都握在了自己手里。
至于守城的常胜军则更是慌乱迷糊了,有些将士是完全被杀声给吵醒的,等他们匆匆跑上街头时,看到的就是大批辽军奔涌过来的景象,这让他们压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更别提反抗了,直接就被按倒拿下。纵然有那英勇的奋起反抗,也很快就被屠戮殆尽。
真论起战力来,常胜军可比辽军精锐差得太远了。一旦没有了城池凭依,他们根本连和辽军正面战上一场的实力都没有。更别提现在的常胜军还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又心中惶惑,自然更是被辽军瞬间所破,尽数拿下。
只个把时辰,涿州东西北三门皆已彻底易手,火把更是照亮了大半座城池,只留下南边一带因为辽军未曾布兵而依旧黑魆魆的。也是直到这时,坐着高头骏马的萧干才在上千亲卫的护卫下缓缓入城。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欢喜。从时间上算,他率军只用不到十日就攻破涿州城已算是少有的大捷了。但只要想想就是这些看着不堪一击的兵马挡住了自己多次猛攻,还给辽军带来上万的伤亡时,他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如今的大辽南北皆有大敌临头,实在是无法再承受像这次般的无谓伤亡了。唯一的好处是,拿下涿州,便可使自己一军如一根楔子般插入了前线的宋辽之战中,只要用兵得当,便可在短时间里击溃宋军,解除来自南方的威胁。
但这一切必须要快,因为北边的大辽将士怕是守不了太久了……
萧干的思绪被一排跪倒在地,高声请降的家伙所打断:“常胜军罪将余万遥人等携麾下众将士拜见大辽奚王,还请王爷宽宥我等之前的鲁莽过错,放我等一条生路!”随着这一请,这些将领纷纷冲其磕下头去。
萧干此时依旧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些降将,脸上的杀机时隐时现。要真依着他的内心,此刻就要下令把这些家伙全部处死,一个不留。因为要不是他们,大辽国内的乱象就不会如眼下般严重,自己更不用抛开北边战事特意跑来南边,从而给金人以更多的机会。可以说,这些家伙的罪行并不比女真人要小。
但很快地,他又收敛起了心中的怒火杀意,只是淡漠地一抬手中马鞭:“你们都起来吧。既然本王有言在先,只要你们归降就可既往不咎,自然当言而有信。”
“谢王爷宽恕我等……”这些将领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然后纷纷起身。
“余万遥,你这就带人去把城中还在负隅顽抗的部下全部约束住了,既然你们已归顺朝廷,就无谓再多增伤亡。”萧干看了下周围,当即吩咐道。
余万遥立刻大声应命,可还没等他招呼其他人一起行事呢,萧干又突然问道:“那董匡和孙途呢?这两个罪魁祸首可有被你们所杀啊?”
“回王爷,董匡此时正被小人禁锢在前边一座院子里,已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至于那宋将孙途,他……他……”说到这儿,他却是有些心虚了。
“那孙途又怎么样了?莫不是你让他逃了?”萧干立刻喝声问道。在他眼中,孙途的威胁可比董匡,甚至整支常胜军都要大得多,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家伙在此番战中所起到的作用,包括这次的守城,以及更早些时候的沿路骚扰,皆是出自他的谋划。
余万遥顿时双腿一软,再度跪了下去:“王爷恕罪,我们本已围住了他,却不防孙途手下个个武艺不凡,更有厉害的火器傍身,才让他得以脱身。但如今涿州皆已落在大辽将士手中,料那孙途也逃不出去。”
“哼,真是如此吗?你没看到南边没我大辽一兵一卒吗?”萧干说着,脸色再沉,高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往南门搜寻捉拿孙途及其党羽?”
这声吼立刻唬得众叛将大汗淋漓,连忙高声答应,果断头前带路,引了众辽军就直朝着南边扑去,就是萧干都没有前往守备府,而是随众同行。他必须亲眼看着孙途被杀或是被拿才能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