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入营去见童贯,他们就下马走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然后才看到那一座拔地而起,并不比一般的地方府衙要小的气派大帐,那里就是宋军帅帐,也就是童贯日常居住和处理各种事务的所在了。光是那座帘子低垂的帐门,就足够四无匹骏马齐头奔腾进去了,只此就可看出其中空间是有多么的宽阔。
而当孙途被准许进入其中,并扫眼打量帐中情况后,他就更是暗叹不已。这哪是一处位于前线的军帐啊,分明就是一座豪华阔绰的大富人家的宅邸呀。大大的军帐已被隔成数进,光第一进就以上好的木板为壁,边上点着少有烟火气的松木火把,前方帅案更是上等红木的材质,上边还摆了不少的金石玉器。左右书架上除了大量军中文书外,还有不少珍玩等物。
童贯却并不在这里,当他随着秦敢进入第二进军帐后,便瞧见了更为奢华的场景,那里的一切几乎和童贯在东京的家中书房没有任何两样,就连他所喜爱的几件硕大的瓷器都摆在两边,一只半人来高的金灿灿的铜香炉立于案前,正有一股清香不断散出,让人闻之神安。若非心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怕孙途都要觉着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东京童府了呢。
所以说童贯终究还是童贯,他是绝不会因为身在前线就委屈自己的,哪怕因此会花费巨量的财富和人力,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直到秦敢在旁边下拜参见,孙途才定下神来,也跟着行礼:“末将孙途见过童帅!”说实话,再见童贯,他发现这位大宋权宦确实要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整个头发都已白了不说,脸上的皱纹也更深更密,只是气色还是很不错的,在摆手让他们起来时,声音也依然洪亮。
“千里啊,想不到一别数年,你之身份已不同以往,都成朝廷所封的侯爵了。如此说来,倒让老夫颇感失敬了。”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童贯表现得却很是随意,并没有因为孙途身份的变化就比以往要客气些。毕竟在他童贯看来,侯爵什么的还真不是什么大人物,需要特别对待。
孙途也没有因此就有自傲的表现,只是抱拳道:“不过是侥幸立了些功劳,实在不值一提。其实说起来,下官所以能有今日,一切还是多得童帅你的提携啊。”
“呵呵,说得好。千里你能这么说,老夫深感欣慰,你可比那等一旦发达就忘了本的混账贼子们要强得太多了。不过你有句话还是说错了,你能有今日,老夫纵然是出了些提携之力,但八成还是要靠你自己争气,若非你屡立大功,就是老夫有心拉你扶你,也不可能让你在短短几年间就成今日局面。所以说,不容易啊。”
感慨似的叹息了一声后,他才又把目光着落到了秦敢的身上:“你是来的缴令的吧?战报本帅已然收到,做得不错,此番清扫后方,大破辽军,你为我大军破辽立下了第一功!”
秦敢一听更是一阵激动,忙抱拳单膝着地:“一切皆是童帅指挥有方,末将不敢居功。”
“呵呵,功就是功,老夫还不至于连这一点都要贪的。”似是笑了一下后,童贯的脸色陡然又是一沉,喝声道:“但是除了功,你也有过!秦敢,你可知罪?”
这话虽然不是太响,却让秦敢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后便伏身而拜:“末……末将知罪,雁门关一事,是末将行事欠妥,才有此结果,还请童帅责罚!”
孙途本来还在细品着童贯跟自己说的那些客套话呢,突然见他冷脸追责,心下也自然是一动。这番问责其实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呀,童贯怎么可能不知道在雁门关杀死杜昌国和田伯元的乃是自己动的手呢?
心思一转间,孙途便抱拳道:“童帅且慢发落,雁门关一事一切在我,与秦将军并不相干,若有什么要处置的,只管冲着我来便是!”却是一下就把责任全给揽了过去。
童贯眯起了眼睛来,上下打量了孙途几眼,才道:“看来千里你还是有些担当的。那本帅就要问你一句了,你怎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擅杀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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