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砰砰几声裂响传来,这间小屋子的门窗竟同时碎裂,几条身影已如扑向猎物的豹子般直朝他合身扑来。这让郑宗南更是一慌,忙欲反抗。可人才一起,就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双足一软,眼前发黑,就咕咚一声重新倒了下去,顷刻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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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郑宗南才觉着迎头一寒,身子猛打了个激灵,方才醒来。然后便惶恐发现自己竟被绑在了一根大木柱上,身周则火光闪烁,照出了数十人来。自己竟着了他人之道,彻底落在了宋军手中了!
这一刻,他心里着实慌乱,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居然会让对方用上此等计策来捉拿自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希望能应付过去吧。想到这儿,他便装模作样地叫了起来:“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管勾官郑宗南,可是朝廷命官……”
“郑宗南,到了这时候你就别再想用这等说法蒙混过关了,若非已握有确凿证据,我等怎会突然拿下你呢?”一个暗含恨意的声音从边上响起,郑宗南转头看去,正瞧见雁门关守备田伯元正死死盯着自己呢。
即便到了这时候,郑宗南还在作着最后努力:“田将军,你说的什么,我怎半点都听不懂呢?我一向办事勤恳,任劳任怨,也未曾有过贪污克扣之举,你怎能如此冤枉我啊……”“你就别再装了,且看这是什么?”随着一声叱喝,一个带了血迹的东西被抛到了他的脚下。而在看到此物,又下意识舔向牙齿深处,却舔了个空后,郑宗南才终于变了脸色,死了心。
为防失手被擒后要受严刑拷打,万一撑不住会招供关键东西,他们这些密谍都在嘴中藏有毒药囊,只要一咬破了,顷刻间便会致命。而现在,这毒药囊却已不在自己口中,落到了前方地上。这一下,他纵然有再多的辩解说辞都已彻底没用,这东西就是他辽人密谍身份的最好明证。
这时抛过东西来的孙途又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我们轻易识破身份的吗?”
这正是郑宗南心中最大的疑问,此时下意识就问了一声:“为何?我哪里露了破绽?”
“就是这个。”孙途又取过那张未曾射出去的密信,抖开在其面前。
“这不可能!这上头的字迹我都刻意隐藏了习惯,而且是用的是左手……”对这一点他是极其小心的,当即大声辩驳道。
孙途却再度失笑摇头:“我可没说是上头的字出卖了你。要说起来,我也跟你一样,一开始就忽略了更重要的线索,那就是这布帛。”
郑宗南盯着布帛,实在有些无法理解,自己随手扯来的半截布帛有什么问题。看出他心中疑虑,孙途又道:“还没想明白吗?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可知道,这截布帛恰好是前两日才送到雁门关的,而且还是江南新造的一批布,都还没来得及发到军中呢。也就是说,这块布是断不可能出现在仓库之外的任何地方的,除非是管着仓库的某人扯去用了。”
这一句话终于让郑宗南想起了当时自己的行为。那时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孙途的压力,所以他就趁着左右无人,将一匹刚被手下孝敬给他的一匹布扯了一截,然后在上头写了那段密信。
当时他以为一切都没有破绽——事实上,要是密信被射出关去,确实不存在任何破绽——可结果,却是栽在了这一小小的疏漏上。
孙途正是通过这一点,很快就锁定了他辽国细作的身份。也是直到这时候,田伯元才猛然惊觉,除了杜昌国和那些参赞外,郑宗南这个管勾官也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宋军送粮队伍和军队出关确切时间的人——前者就不用说了,粮食进出本就要经他之手,后者,兵马出征也是要准备粮草的,做了多年管勾官的他,甚至能通过调用粮食的多寡来计算出兵马数量。
可以说他是完全被人忽略的重要人物,若非孙途足够细心,怕是直到今日都未能查到其确切身份,并为将来埋下隐患呢。
而现在,孙途却更想知道一点:“说吧,那些藏身在民夫,以及守关军卒中的辽国奸细到底有哪些?还有,你们的全部计划又是什么?是不是打算里应外合,夺下雁门关?又该如何与外头的辽兵联络?”